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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荐)彝族打工文学社——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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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3:3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彝工诗歌——彝族现代打工诗人7家诗展
阿优专辑

阿优:本名解好此且; 男,彝族,佛教信徒 。1985年3月出生于四川普格县。浙江省平湖市林埭文联会员,被彝族诗界称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彝族打工诗人”,2012年被林埭镇文化站评为“最佳读者”。曾获“非常梦想——四川省首届农民工原创文艺作品大赛”文学类银奖;诗歌和散文各获“2013年新工人杯”文艺大奖赛优秀奖。现任《飞鹰》执行主编,《邵阳诗人》编辑,《彝族青年网》记者,出版诗集《打工的彝人》;作品入选《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中国彝族诗歌评论全集》、《中国文学》、《中国当代千人诗歌》、《雅安地震诗祭(诗选集)》、《2013年中国最佳新锐诗歌》等。在各大纸刊网刊发表百首诗歌和多篇文学评论以及散文、随笔、小说等。
诗观:为了平衡打工生活的酸甜苦辣而写诗,当谎言比实话更有力量时,我用诗歌说话。


▲中秋之夜射落的诗
天上有一个月亮
那是阿普的传说中恩体古兹家的火塘
水中有一个月亮
这是童年里我用竹竿挑起的灯笼

今夜,谁在八月十五的月上弹奏断断续续的口弦
声声传入打工彝人的耳里是那么的悲凄  狗尾巴草做的弓射出一枚思乡的箭矢
却只射落一纸无韵的诗歌

中秋的月光晒不热想家的人,我好想
爬入夜空盗取一团火燃烧这个夜晚
只是通天梯在居木乌吾的婚礼上
已被冷落的蛀虫和蚂蚁啃噬殆尽 无法上天

抛入河中的石子打碎了月的容貌
月光刺伤了我的眼     也刺痛了我的心
啊,跛脚的月儿何时偷盗了独眼太阳的针
刺痛一个离乡背井的诺苏阿依

在打工彝人的火把节未曾鸣叫的手机
今晚一条接一条的祝福信息
“嘀嘀”地敲响了无关紧要的节日



是不是所有的亲人都在过中秋而彼此祝愿
就像汉人过起西方的圣诞节
外国人在中国过着春节一样


或许,祭坛上供月的水果
和那对红蜡烛知道团团圆圆的意义
在月下听嫦娥奔月的神话 寄托在房东家的孩童,也知道自己的父母还在工厂加班
仰望着圆月一口一口地咬残了手中的月饼

(阿普,爷爷。恩体古兹,住在天国的最高神。居木乌吾,彝族历史上记载洪荒之后仅存的人,据《乐俄特依》记载,娶兹乌里托为妻繁衍了人类后代。诺苏阿依,彝人小伙子。)

▲立秋日的工地
立秋了,没有一丝凉意
知了藏匿在树叶叫热八月
我躲在阴凉的角落偷看工人美化城市
回忆那个雨后的晌午和四季分明的
故乡,我多么希望一缕风
从云端吹来,吹绿
失去水分的杂草枯黄的叶片

建筑工地上干裂的嘴巴
在说些什么,头顶的日光
把他们烤得“呲呲”作响
古铜色的他们如水牛的肌肤
散发着刺眼的光晕
滚烫的自来水解不了渴
索性泡一桶劣质的茶水给明天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他们把整个夏天消化成汗水
滴落在别人的商品房

▲夜蝉
每一声都是那么意味深长
只是旧病复发的人听来如此怅惘
把整个仲秋的夜
撕裂成无数个没有连接的记忆
在无眠中,像放幻灯片

病痛的秋夜是如此脆弱
黑色的窗外
被蝉声震碎了五脏六腑
即便是闭着眼睛
思绪却打开了搜索引擎

▲建筑工
向地心注入我们的汗水  浇灌
破土而出的楼房
在我们细心的呵护下
使其一层一层地拔节

勤劳和智慧是我们的代名词
我们用钢筋和混泥土塑造城市的肌骨

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是我们
亲手捏出来的建筑
高楼大厦像雨后春笋从我们的手心冒出
雏形,我们殷勤地把它焊接在城市里

或许,我们构建了一栋又一栋的危楼
却只能住在简陋的工棚风餐露宿
似一只蚂蚁,爬到手脚架上挥霍青春
但是我们曾为城市人建设每一个温暖的家

▲我有一个姐姐
一段缺失了二十八年的爱和关怀
在诗文的牵线搭桥下重写了一个传奇
温暖着工厂的每一个夜晚,即便
相隔十万八千里我也能感受到姐姐的那么呵护和牵挂

我骄傲地宣布:我也有姐姐,一个知冷知热的好姐姐
她不仅弥补了我空缺许久的位置
还带给我梦一样的奇迹与惊喜。也许我的姐姐
不会朝朝暮暮把我牵肠挂肚,但我知道她始终把我放在心里

曾经我没有姐姐,一直在想“姐姐”是什么
我幻想她是天边的彩虹,夜行的月亮
把每一个女人喊成“姐姐”,当作“姐姐”
如今我已明白姐姐是怎样的亲人——她不是彩虹,也不是月亮

很多年,我老了,死了
人们或许再已喊不出我的姐姐的名字
但是他们永远不会忘记
我和姐姐曾经有一段浪漫的
传说——我有一个善良美丽的亲人

▲台风•游鱼•民工
台风“菲特”过后雨也停了,租房门口
一片汪洋,我蹲在门槛看着鱼群
游来游去的,多像在城区飘来飘去的农民工
啊!我的兄弟姐妹,潮水退去后
明日你们将要何去何从

那个在门口拉网捕鱼的老乡,你可曾知道
撞网的游鱼眼神里射出的绝望意味着什么
一条条瘦小的油炸鱼僵硬的表情
是对你脸上的笑靥的一种讽刺,但我知道你没有错
可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过错——
台风么   游鱼么   还是民工

雨停后河水淹没了稻田
阳光打在沉甸甸的稻谷上,那薄薄的云雾里
一闪一闪的露珠是秋天的汗滴
还是水稻的眼泪    或许是我昨晚的乡愁与无眠
在淡淡的月光里凝固了下来的尘埃的晶体
裹着一颗滚烫的乡思

▲深秋的早晨
深秋的晨光
击落一地枯黄的树叶
那在风中翻身的
是一片一片凋零的乡愁

早起的麻雀在啄食草尖上的
露珠   湿淋淋地叫醒了一亩稻田
谷穗在窃窃私语   摇曳着
一年丰收的喜悦

东方的云层中
露出太阳的笑脸
放眼望去   赶去工厂加班的工友
像是漂浮在灰蒙蒙的雾气中

汽车的尖叫声撕破了工地上
清晨的宁静   是谁在拔高楼层的骨架
手脚架上爬满了没有名字的民工
密密麻麻的    像一群争食的黑蚂蚁

▲表妹进城
山花斗艳的时候
放羊的表妹要离开彝寨
母亲喊着她的乳名
把女儿送出了山谷   从此以后
再也听不见表妹的口弦
在撩拨寂寞的黑夜

表妹走了,寨子里少了一个唱朵洛荷的姑娘
而城市里又多了一个盲流的彝女

表妹进城了,我失去了爱情
我徘徊在空荡荡的故乡等待她的归来
可是四季轮回中表妹音信全无
我的心一天比一天老去
不久后,我也进了城





图表 1我和著名打工诗人许岚(右)在一起
彝工诗歌——彝族现代打工诗人7家诗展
阿景阿克专辑


简介:阿景阿克,男,彝族,贵州六盘水人,09年至今混迹中原,《飞鹰》副主编,有诗刊于《独立》《此岸》,诗歌入选《中国彝族现代诗歌全集》。



▲听见山的眼泪
烟雾紧紧地抱住山顶
朦胧是天空的表情
被阴霾锁住的米迪洛
阳光长在山外
看不清白天的光亮
路酝酿了一潭稀泥
该向何处落脚
乳臭未干的少年
丢下书本
蜂拥而至地赶往城市
以打工之名
把青春消耗在餐饮的走廊上
用汗水换取微薄的工资
懵懂的心灵
或许将脱离荞麦的喂养
在迷失的渡口涌入浪潮
面对静谧的村庄
我听见山的眼泪

▲城市陷进
春天的绿姑娘
嫁给我的村庄
知了匍匐在树叶上
沐浴着阳光
每一个山脉
都是一支乐队
自由地歌唱

一窝马蜂
叼着泥团爬出洞口
飞向山脉
又含着树汁回来
快乐地生活

而一只鸟
在天空失足
落入城市的陷阱
送葬幸福
无谓的挣扎
逃不过命运的制裁

▲远方与家乡
远方与家乡
距离的一端是梦想
另一端是眷念
像是一把无形的双刃剑
刺杀在黄金分割点的边缘

远方与家乡
距离的一端是空虚的繁华
另一端是饱满的荞麦
像是一条河
冲淡泥土的芳香向低洼处追逐

远方与家乡
距离的一端是宿命
另一端是生命的起点
像是一盏油灯
注定火焰的温度不在灯芯上释放

远方与家乡
距离的一端是获得
另一端是丢失
像是一颗果实
得到化肥的供养而失去传统

▲行走在城市里的山泉
大山 曾经以
你的那一湾清秀
为骄傲
而你 却铤而走险
一意孤行地追求自由
冲破沟壑的束缚
去寻找幸福的巷子
你行走在城市里
漫无目的地
和那些伪装的街道相遇
一而再 再而三
挥霍自己的高度
最后陷入城市的排水沟
纵使你依旧幻想着圣洁的未来
可是那些机械净化的纯净
难以破解 一场正在酝酿的毒计

▲我想回到老家
我道听途说
或者也目睹过城市的诱惑
欲望的烈火
已将人间最神圣的真爱灼伤
多少人包扎着伤口肆意地放纵
在楼阁的包房
或者是娱乐会所
酒杯里的泡沫
无时不洋溢着空洞的潮流
莫非这是时代给定的银幕
生活日夜放映着演绎的喜怒哀乐
多少人已卷入颓废的旋窝
也许我也无法挣脱酒精的枷锁

我想回去,回到我幸福的老家
哪是一片无需丈量物质的自由乐土
在群山的院落里
唯有欢声笑语最值钱
我想回去,回到我无法割舍的老家
在哪里?云朵是我的眼睛
山坡是我的亲人,我把丛林缝成披毡
我把溪水围堵成爱情

▲流浪的依靠
故乡的那条路弯着腰
熟睡在山上
我是山头上的那一缕清风
偶尔在春天里吹过
我匆匆的脚步
渐渐稀疏
立足在路旁的松树
低着思念的额头
开始沉默
方佛在期待
期待一个游子的归来
远方憧憬美好未来的梦想
在反反复复的日月交替后
被活着的现实撕碎
多少爱被爱情的碉堡出卖

向往的远方
那是一种至深无言的伤害
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惆怅泛滥在床前
紧紧困住呼吸
唯有故乡的炊烟
送上一坛甜蜜的砸酒
成为我流浪的依靠
鹰击长空

▲雄鹰
凭一双翅膀
驾驭整个苍穹
盘旋在天空
只为看清大地
每次纵身一跃
只为蓄积力量
强劲了锋爪
才能更好地投掷川野
疾驰腾飞


彝工诗歌——彝族现代打工诗人7家诗展
赵磊专辑

赵磊,彝族,彝名雅姆阿松,1982年出生,贵州省兴仁县人。毕业于同济大学土木工程专业,现供职于上海某房地产开发公司,室内设计师。工作之余创作诗文,以社会人文关怀及渐行渐远的彝族文化背景为诗写题材,部分诗作散载于《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中国诗歌》,《海上诗刊》,《诗红河》,《贵州民族报》等。

▲彝乡掠影(组诗)
那一汪清澈的湖面
倒映出——彝人
那张沧桑的脸
可触摸到八千多年前的太阳
            ——题记
(一)
热情的泸西坝子
一片片土掌房串联着彝寨古老的心事
屋檐下写满了越冬的草粮
夜未央   欢快的打跳暖心房
(二)
石林  阿诗玛的故乡
热布巴拉的强势 换不来真情一桩
阿黑哥的英勇 善良
美丽彝家女孩心仪向往
喀斯特的容貌难以遮掩
神圣的爱情被世代传唱
(三)
乌蒙磅礴的土地承载不起血色的家谱
高原的骑士抒写不出沉重的历史
英勇的乌撒男儿背不走坚贞的水西新娘
血泪的历史 布摩的经文 在现实中放大
毕节   你那一抹血红   
在水深火热的历史中出落
(四)


阿普笃慕在守望
六祖最终散场
归祖的彝魂

途经葡萄井圣泉
渴也喝三口  不渴也喝三口
(五)
古镇  最先写进商业符号的彝乡
衣着各支系的衣裳
穿越大街小巷
庄重的十月太阳历已失语多年
安静地站立着
独自享受千百来年的风花雪月
(六)
凉山  寂寞的川西南高原秘境
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
你的脸上依旧书写着苍凉与悲壮
在你统领的诺苏部落
一群山羊放牧着昨天的历史

看当代彝族文化   必看凉山
因为他懂得珍惜   
积攒祖先遗留的财产
这个叫做糯恒的兄弟
手挽着手   坚强地挺过了多少风腥血雨
纵然炎热的七月
天菩萨的下额依旧顶着
他兄弟们几百年前就已丢失的披毡
(七)
阿买期托的村庄
隐藏在黔西南山头
悠远的火把 点燃了祖先那失色的面孔
一碗碗酒 被地主和划拳声淹没
一群群男人纷纷醉倒
阿雨买的木叶声
高过彝家木瓦房
走进钢砼森林
白天的彝寨恢复平静
一只喜鹊孤独的站在树梢
(八)
煤都上生长的苦难语言
被粉碎集装载向远方
从此 你的命运注定和铁轨在一起
和乡愁在一起
躲在某个繁华的角落
哭过了   还要擦干眼泪

你苦劳功高的航程
把经书带走
把披毡带走
把语言带走

一个猎人守候家园
相伴日出日落

▲古彝文反字岩(组诗)
在贵州省安顺市普定县四方山,岩壁上书写的神秘“反字”近来引起文物专家、学者和媒体的广泛关注。经过有关专家的认定,这些“反字”均为古彝文,以史诗的手法记载了贵州最古老的彝族支系之二呗勒阿德定居安顺之后征战、拓土、祭祀之事。 —引子

(一)
今夜无雨
但   有风
七月的上海
炙热如火把般温暖

普定
那个没有多少人知晓的地方
今夜无端地爬上了我的额头
通晓经文的老摩   面对岩石
吟诵我的乳名

风   被岁月蚀刻
雨   被经文缠绕
太阳啊   月亮
无论多少次轮回
你都面不改色  矗立于此
一站   就是千百年
(二)
关于你的生日
暂无从查询
老摩的经文
写满了战火中的咒语
却无法填补   你如此厚重的生辰

呗勒阿德啊   是在小麦播种的季节吗?
是在鸟儿歌唱的春天里?
还是在那月亮走得太晚的早晨
“刀枪入库不再战,牧马南山太平年”
(三)
呗勒阿德啊  如今哟  
马蹄声已经远走了
子孙们已驾驭另一片疆域
徜徉在南高原的山坳涧
但却忘记了
把你独自丢在北盘江畔的另一岸

呗勒阿德啊   多少个夜晚
子孙们无数次从梦中惊醒
顺着迁徙的足迹   呼唤着你的名字
(四)
风雨中   你独站一隅
凝视着那些寻根的子孙
身披被岁月翻转的衣钵
任由他们匍匐在你器官上呼吸

那些久违的母语
在你头顶
在你脚下
在子孙们触手可及的任何地方
一一开满了花


▲哥,我在江湖(组诗)
1
哥,我在江湖
深秋的脚步到来了
夜色朦胧
衣着长袖衫偶尔还会打寒颤
依旧习惯拖着劳累一天的躯体
穿梭于地铁栅栏
在驾照比文凭还难拿的年代
每个周末都被严密地填补

江湖的水有些浑浊
深不可测   令人捉摸不透
我乘着暗淡的月色
无数次迂回
也曾被浑浊的面容蒙蔽
弯弯的月牙抚摸着
被江湖车轮碾压的脸庞
温情地说  孩子
江湖的奥秘在于
撑死胆大的   饿死胆小的

江湖这口大锅煮熟了多少五谷杂粮
成全了多少痴男怨女
我坠入江湖   沉沦多时
依旧不曾看见
哥——你的传说
2
我所居住的寓所
在向阳的山坡
每天都能把温暖阳光收割
在抵达心灵家园的路上
总能捕捉到成群的牛羊
还有翱翔于蓝天下归巢的倦鸟

是什么跟不上灵魂的节奏
在人生旅途中盘旋的躯体累了吗?
那些行走在江湖路上的日子
精神文化的肌肤在物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萎缩
魂欲归去,躯体来兮
3
年轻的誓言,荒芜了吗
青春的汗水已洒遍江湖
精神的肉体被时间烧烤
骷髅裸露在外

时过境迁
经历两千多个日夜的风雨洗礼之后
年少逃离家园的情形依旧清晰如初
束缚的枷锁   曾以为一次次解脱
放下沉重的夯
让脚步变得纯粹   轻盈

走走停停  虚实相生
犹如孤岛上的一叶孤舟
躺在浩瀚的江湖里
默然  暗红  浓烈

▲行走辞(组诗)
一枚树叶凋零,离开故园,随风儿飘到远方。
——题记

农二代
鲜红的通知书,将我暂别牛羊
暂别亲人和村庄
带我走出省门
从此叩开一座座陌生的城市之窗

转眼诀别,面临选择
似乎被火热的七月灼伤
归去,或者继续行走
带着青春的青涩
将农转非的户籍装入包裹
寄回出生的家园
再将身体塞进火车
向离家渐行渐远的远方挺进
“山羊不到沼泽地,绝不回头”

上班族
为了这一天
我准备了二十二年
把路扛在肩上行走
在乡野通往都市的铁皮上

上班,把自己交给八小时
八小时之外,做回真正的自己
生活是双面胶
粘合,抑或素面
都有自己的色彩

衣食丰厚者,堵在高架上
衣着单薄的人群
在早九晚五的日子里挤破地铁公交
皮肤紧贴皮肤
脚步难以挪动
呼吸的味道被轻薄的衣衫阻隔
好事者恨不得挤破彼此的衣服
满足贪婪好奇的欲望
或者变成一粒尘埃
抑或更小的分子
飘在拥挤的人群上空窃视

地铁月台被堵得水泄不通
当列车门开启的瞬间
站在安全线内,即便不迈开脚步
也会被后面的人群把你活活的往车厢里塞
衣襟紧贴衣襟
就这样默默的站着
看着各自的手机
或免费的地铁时代报刊
迅速把一天的新闻八卦扫描

地铁入口安检处
每天都会听到阵阵吆喝声
“请把包检查一下,请检查一下包”
自认为高素质的白领们
往往对此不予理睬
有时安检员会无奈地拉下乘客们的衣角
动着不会太夸张
倘若偶尔发生肢体冲突
只因他们是外聘的“临时工”

庞大的地铁运营商
为了分担国家的就业压力
不远千里从西部职校成群运过来的廉价劳动力
平时他们扮演着外聘临时工
关键时刻成为堵截枪口的炮灰

大都市的病态太多
尽管地上,地面和地下都有交通
但乞讨生活的人们
每天这个时候都把身体装载交通之上
来回穿梭于城市的子宫和心脏
有些早九晚五的生活,变成早六晚八
把大把的精力在路途中耗尽
回到蜗居的巢
往往也是筋疲力尽
来不及筑一个温暖的梦
鸟声已叫醒天明

白领,是个虚词
上海衡山路的夜晚
昏暗的蜡烛给灯光顶岗
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
犹如宫中侍卫
静静地守候着一条长龙

白骨精们从淮海中路
辗转到南京西路
进而再到国金中心
逛街购物的潮流一浪高过一浪
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
再到上海中心
城市的高度被一次次超越
一个城市的角逐
被一次次延续
闲暇之余,邀上三五酒友
在衡山路的酒吧买醉
淘点小资情调
故弄玄虚六月的薪资
盖过五月的房贷


彝工诗歌——彝族现代打工诗人7家诗展
俄索米苏专辑
俄索米苏,彝族,男,1983年4月出生于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会东县堵格乡,汉名龙世昌,彝名者杰木维,笔名俄索米苏,祖籍系贵州省威宁彝族自治县,初中辍学,四处漂泊打工, 2012年诗歌在地域民刊《独立》19期发表,2013年有诗歌入选《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业余热衷于现代诗歌、彝学的探索。
诗观:在这个少数民族文化边缘化的时代,我竭力用骨子里的声音为民族文化的流逝而呐喊!



▲允许——献给大凉山
大凉山啊
请允许一只蚂蚁说出内心的强大
蝴蝶可以再漂亮一些
索玛可以再芬芳一些
大凉山啊小小的蜜蜂
勤劳的美德需要继续发扬
小小的麻雀自立的精神需要继续保有
大凉山啊
请允许布拖高原的太阳提前出来
林利美姑的晚霞能多停留一会儿
大凉山啊请允许昭觉拉达的乌鸦歌唱
但不要让风把无辜的哀号送到亚马逊河的印第安部落
大凉山啊请允许小草拒绝冬天
但不能让风雪拒绝邛海月色的柔情
大凉山啊其实可以允许罂粟开花
但要摒弃果实

▲把心折叠进脱水的信仰
从昂哲到俄索,从播勒到弥摩

从罗鹜到芒布,从阿于兜到吉博

感谢阿普笃幕,感谢六祖三十七候
让我们黑皮肤深处酝酿的泪水


和由此储存起来发酵的历史回忆
从此有了沉甸甸的重量
大凉山随便可以掬起一捧黑色信仰的词根
慢慢地推向天堂乐园般的兹兹濮乌
与我这一直失重的心绪以及脱水的信仰
折叠揉合在一起
浅放在乌蒙山和大凉山许许多多的烈火中
我想千百年来红日的重锤起起落落
一定不会锻打出一个永恒的春天
一个没有德布德施历史更为高贵的春天

▲我在深圳
我在深圳操持着平凡的生活
忘却了四季的变换
灵魂永远留在大凉山的崇山峻岭间
我在深圳两点一线地上下班
习惯了孤独与冷暖
记忆永远交融在那些多情的杯子里
我在深圳透过漆黑的夜幕看见霓虹
却忘却了火把的颜色
爱慕的情愫一千次走进阿妮嬷单纯的眸子
我在深圳说着普通的普通话
遗失着祖先的语言
思念着南高原夜晚那可以识字读书的月光
我在深圳没有亲情和过多的朋友
偶尔在无眠之夜借助星星的眼睛
忧睹阿妈劳碌的双手阿爸日渐增多的白发

▲曾经的梦想
曾经的梦想
不知道是你愚弄了我
还是我宿命如此
曾试图用文字之骨搭成云梯
把白云铺成书笺
抒写那些关于生命的章页
却让贫穷的锁链牵绊我向上的脚步
曾经的梦想
不知道你欺骗了我
还是我抛弃了你
我们曾经都相互信誓旦旦说好了陪我去泅渡那条现实的河流
一年一年
你在骇浪中溺死
而我却被狂流羞辱一番
继而淌在连贝壳都捡不到的河床
曾经的梦想
不知道是你虐待了我
还是我背叛了你
让某些忧伤像土墙边的草疯狂地长
一年一年
曾试图把酒精幻化成最锋利的镰刀
任然割不断那些枝枝蔓蔓
倒仿佛是我与生俱来的嗜好
曾经的梦想
从今以后
你走你的阳光道
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们以后应该像树与落入流水的叶
再也不要见面
2013.8.9于成都

▲乡愁
乡愁是故乡一朵朵幽香的野花
总在月亮升起的夜晚绽放
乡愁是一帘帘浅绿色的梦
仿佛在清晨的雾里寻觅着许多遐想
乡愁是城市上空一朵云的遥想
总寄托着那些回家的愿望
乡愁是故乡枝头抖落的一片片雪花
抖不落的是亲人一句句如蜜的嘱咐
乡愁是用火炭记录在墙头那些童年的印记
乡愁是老父浓浓的烟草味
是一张过去或浓或淡的黑白照片是游子思想河流里一条游来游去的鱼

▲苟活
整个七月都未见风痕
空气被空气挤压几乎哭泣
在这个四季未分的城市
黏贴着一种叫做相思的东西
依然摇曳在灯光中不曾入眠
摇滚说唱音乐早已让人神经麻木
酒味女人味烟草味肆意的逆漫
有人喝了酒
有人被酒喝了
男人们跌撞着身子
酒色伤身的故事依然延续
人驱体尚在
灵魂早已游离
无形的压力压得人几乎窒息
身心交瘁间仍感到自己在苟活





彝工诗歌——彝族现代打工诗人7家诗展
李果专辑

李果,彝人部落的后代,彝名嘎足斯马。1971年生于云南昭通洒渔河畔。用锄头和笔杆耕耘。著有诗集《彝人的后代》;曾在《诗刊》、《 北京文学》、《边疆文学》、《滇池》、《独立》、《云南日报》等报刊发表诗歌近200首;有诗入选《当代彝族作家作品选》、《中国边缘民族现代诗大展》、《昭通文学艺术系列丛书》。曾获首届“广电杯”昭通文学作品大赛一等奖,昭通市第一、二届政府文学奖等多个文学奖项。2006年被《独立》诗歌网评为中国当代最有代表性的四个农民现代诗人之一。主张要让诗歌“脉搏跳动,生命呼吸”。2012年在浙江打工谋生。




▲农民诗人
用种植诗歌的手
种植粮食 精耕细作 反复打磨
也不见好的收成
用种植粮食的手
种植诗歌 收割
爱的悲伤 家园的好梦

手足上的老茧
肩头上的老茧 用欢歌抚平
妄想结茧和麻木的心 在泣血
你拼死拼活累在土地上
诗行种在土地上

庄稼哄人老啊
一年望一年 望断春风望穿秋水
在春天怀孕的土地上
发表秋天的希望和失望

▲听报告有感
坐在创作中心的三楼会议室
大作家们在滔滔不绝
这些北京来的贵客
一路有领导作陪,武警护送
他们的主旋律,闪着刺目的光芒
压人的气势让我郁闷
同深处边缘的我,圈外的我
怎么也沾不上边边
但今天我的目光穿过窗外
我有意外的收获了

小凤凰山还是青山不老,一片葱茏
时隔四年,空旷的凤霞路变成
热闹的大街,鬼气不在
寒意不在袭人。出租车也大胆的
来回奔跑了,只是不知还有没有
绿林好汉们笑傲凤山
只是去烈士陵园依然泥滑路烂

创作中心怎么跟凤凰公墓绞在了一起
那侧门我不知穿越了多少趟
那条泥土路摇身变成条大通道
路边的炭灰和垃圾不知何处安身
如今公墓的办公楼和中心的豪宅毗邻
大家争相来沾这里的灵气
大家都想长出翅膀飞翔
在乌蒙群山的怀抱中,两只凤凰
不知梦想了几千年几万年

透过窗外,我还看到了山梁上的值班室
因为疏于管理,懒惰和扯皮
那里曾经冻死饿死过几条“孝天犬”
现在我看见梨树上还有零星的梨子
透熟了,翻黄了,快要掉下来,砸成牛顿定律
秋风瑟瑟吹着落叶飘飘
这里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马家包包
几多尘埃落定。几多往事在目
闲得无聊时,民工们凑在值班室
看黄碟,打扑克,为只破水壶不可开胶
有主管为难普工的,两口子不住一块的
就常躲在坟旮旯牵手、亲嘴
或者直接干点别的什么。
这是个好地方。这里有的是好风光
如今更漂亮了。马家包包脚下是创作中心
别说是农民工,就是许多知名写手
吃不到葡萄都说是酸的
酸掉几颗牙。酸掉几张强嘴
酸掉几多人事沧桑

我不是开小车来的。但是我开小差了
我乡下人的野马跑出了报告大厅
陵园的香火不知是否还旺不旺
只是燃纸烧香那绿化带被分割了
显得有点支离破碎
四年多了,陵园内我一直没在游过
不能乱言。也没有话语权
换了又换的人我也不认识
我的记忆也支离破碎

▲阿惹妞去南方
因为冷露和霜灾。因为大旱
因为没钱花而要用汗水去挣钱
因为要养家糊口 因为贫穷

阿惹妞去南方还不到一月
就被思念和牵挂找回

阿惹狃,列车飞快地带走了
我的另一半,撕裂着我的伤口和梦幻
阿惹妞,如果你也是那个最寂寞的人
请把我的心也一同带走

阿惹妞,请在大西南凉爽的风
带去我最真诚的祝福
为你在那毒日煮烤的大南方
解渴和消暑

阿惹妞,无边的寂寞环绕着我
在阴雨绵绵的夜晚,我从乌蒙山
伸过来粗壮的臂膀
作你最舒适的枕头

阿惹妞,乌蒙山瓜果飘香了
火把节就要来到。熊熊的焰火
燃烧生命的希望。我的阿惹妞
是一朵燃烧得最旺的火把

阿惹妞,安心地回来吧
南方不属于你的
南方是富人的乐园和天堂
南方是有钱人给穷人戴的枷锁

阿惹妞,南方充满着诱惑
南方也让人失望。好大的南方
她也挡不住我的阿惹妞思乡的情
她的脚步,要把大南方
撂在身后……

▲恋魂
生生不息的一粒种子
成长为勾魂摄魄的神箭
丘比特佹谲的鸟瞰人类
乍隐乍现张七色之弓
或重或轻发射出
悲欢离合七色的故事

有块不锈钢铸成
铮铮永恒的思念和期待
铸成不顾一切的奔波
有种感觉千万年迤逦而来
古长城金字塔般逶迤
逶迤成瑰丽
而坍塌成阴晦
有人回眸挥手连连
有人穷追涉水跋山

饱蘸希冀的情怀
多萌于淅沥春雨
盛开花朵样的笑靥
荡漾醉熏熏的眼潮
春天生长太多的故事
清纯心穹为着一勾笑一滴泪
颤栗的心灵惊破禁锢
旋出樊笼纵横驰骋
令羁绊和扼杀缄口哑然
火水不灭的永恒着爱恋

爱情本无坟墓
是人类背叛了丘比特
扭曲灵魂使爱情千疮百孔
历经沧桑的人类
依然以面纱以流行服
遮羞疤痕。上演古旧的悲剧
未过滤的血液回荡心脏
放逐鹰犬啄食生命
任野心和贪婪蔓延肆意

爱情很泛滥
泛滥成势利和肉欲
恋魂被掩埋吞噬
侥幸逃出荒野,隐居生命底谷
于星辉消隐之夜哀号悲歌
点点滴滴用以慰籍自我
该人类戒备的是
人类不再信任自己了
任霍乱流行成灾
灵与肉纠缠自欺
恋情不再跨越时空
跨越由人类砌垒的心墙

东西方一样早熟的人们
横陈土地般苏醒的肉欲
爱情贬值了。时起时落的抢购风
用弹簧称任意兜售爱情
狂欢乱舞中如醉如痴
东方人恣肆引来的恋歌
因内容空洞而失调
赶时髦的人们痴妄采撷
在猎取别人时也出卖了自己

一支歌足以操纵
虚伪和嫉妒相互残杀
许多人袖手旁观成
虎视眈眈下生命的看客和过客
恋魂还在,隐居在生命底谷
谁也不信他还来还会燎原

▲写给老师十四行
我拜访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话题越来越找不到了。
我无话可说了。

不是我长知识了长见识了忘恩负义了
是我站着的时候多了。
我站麻木了。
是我坐着的时候也所了,
我坐贫穷了。
是我变痴变傻了。

从前搀扶着我肩头走路的那双手
她温暖得我的热血时时沸腾
而今怎么越来越不象您的手了。

老师啊,您是我心中的一尊神,
您不可以坍塌成一座废墟。


▲孤独的列车
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我们
要走到一起来
只能是一个梦幻
注定我一生走荒野钻隧道
注定我们不能相遇
相遇会成为一场悲剧
你行你的 我行我的 路
路虽然就在脚下
我却不能紧紧跟随你了

感谢扳道工
能让我珍惜你的足迹
我没功夫 也不敢等你
只是感觉你每一个步履
总踩痛了我的心
我遥望你远去的背影
长鸣一声汽笛
让你知道 是我

注定我只能是孤独的列车
注定我们这一生
老老实实的 做人

我想你 我只能想你了
我还不能太分神
我们都是钢铁做的
我不能小住你的终点站
不能拥抱你 吻你
其实你也不能抛开行程
或许根本还没有终点站
就这样孤单单的疾走

我想要告诉远方的人
是我墨守陈规
是我循规蹈矩
纵然 不能越轨
和沿着磨道走人生
一样是走不出自我
可是我愿我这早已错肩的
只能是孤独的列车

▲家
距离 是散落的星与星的
距离 愉悦哪里去了
温暖哪里去了
我的心仿佛冰雪
不知所措站在雪原上
家 有限的忍耐
无理取闹的事端
一触即发的争战
家 像脏破的老棉絮
常使我夜不能寐
意冷心灰
哪里去了 哪里去了
我宁静的港湾
家 真的像天堂么
为什么游荡着猜忌
为什么不攥紧真诚和信念
像拳头 甚至铁锁
让阳光照进来
让炉火燃起来
然后我们掸去心屋的尘灰
清洗阴湿的心境
让心结出春秋花果
这样家也就是一个家了
这样家就不只是收割
今天的失望
这样家就有了希望的明天

▲家园
尘封的记忆
在觥筹交错后的夜晚流芳
唐诗中滑落一张叶
击落李白的醉态
夜半惊起的李太白
诗意激荡
小小落叶
从往秋的故乡来
叶脉畅流
印证故乡的山山水水
故乡弯曲的路
和乡亲们沉重的步履
闪亮的那条
是童年嘻闹的小河
泥泞的村头
母亲还在唤着
我的小名
小小的一片落叶
那是我的家园
好多个秋天
我都走不出去

▲捡煤渣的老女人
在公园里忙着干活的我
汗水还没有干又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一个老女人像我外婆一样的老女人
倦容端正青丝却让风霜染成了三千丈白发
但她没我外婆幸运
我外婆常常拄着龙头拐杖嘴里嚼着零食
什么都不满意这里瞅瞅 那里瞧瞧
神气活现呵斥别人
而这个老女人脸上爬满了沧桑
目光黯淡浑浊
是让苦水常年浸泡的那种
和我对接
我宁静淡泊的心湖
禁不住寒流奔涌
她捡了半袋子白色垃圾
此刻 她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她发现煤堆里还有一些煤碴尚好
劲头十足地又慢慢创
见了我们自言自语
煤太贵了 买不起煤烧
刨这点煤碴去将就将就
她破破烂烂刨了一些
颤弱的身体却不堪重负
她几次想背起都未成功
后来忍痛割爱卸下了半袋
颤颤悠悠地走了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
她还走不出那半袋子煤碴
也许她将第二趟返身来拿
我无能为力又抽调山上干活
我也不能离岗
我只是一只忙忙碌碌的小蚂蚁
无法顾及另一只蚂蚁的生息
这是一天中
一小个生活片段的场景实录
对于漫长的岁月和旅途根本就不值一提
然而我的心时常被折磨着
满填伤痛我无法愉悦无法轻松
但我也只能挥手连连
告别昨天
也许明天会更好我知道我能拿什么拯救别人
我悲悯又怎样
着急又怎样
前程渺茫的我
曾经恢心的我
面对这样的老女人
我囊中羞涩 无比愧疚
很多时候
面对一只蚂蚁或者一只比蚂蚁还小的昆虫
谁还能够在乎




彝工诗歌——彝族现代打工诗人7家诗展
吉布鹰升专辑
吉布鹰升:男,彝族,笔名流水,出版有散文集《彝人族语》、《有一种感觉叫思念》、《智慧心语》等。曾获首届中国西部散文奖,2011年冰心儿童文学奖,2012年全国孙犁散文奖,第五届四川省少数民族文学奖等奖项,



▲打工回来的彝人
过彝年时
我目赌了来来往往的打工者
提着大包小包
操着方言尾巴的普通话
拥挤着车站
如果这不是在凉山
如果不是他们彼此偶尔用彝语交流
我绝不会想到这是我的族人
他们一年的奔波 劳苦  冒险
和离乡的惆怅
使我沉重,而现在
他们回家的欣喜和候车的焦虑
使我好像也是他们的一员
彝族年后,他们又涌向大江南北
在故乡的日子为什么那么短暂与匆忙
好像来不及一句问候
祝福他们
可是说起来为什么忧郁                                               

▲离婚的女人
一位少妇
一个孩子的母亲
一个局长的老婆
手饰项链珠光宝气
着装时尚
忽然发现丈夫在外面买了几幢别墅
养了个二奶
陡然
她的上空晴天霹雳
她闹着要离婚/然后
打手机给朋友诉苦
每次都絮叨几个月以前的那几句
把贪污和重婚的丈夫送进监狱
她絮叨的那些话分明她疯了
她又像一只受伤的绵羊孤独无助

▲洗脚女
这些少女
看上去还是读中学的年龄
这个花季的年龄
她们在繁华都市里
为陌生男人洗脚按摩
像侍侯主人
卑微屈辱
她们是乡村贫困的妹子
乡村的妹子也是我的妹子
我把自己的脚伸进那位少女端来的浴盆里时
我就感到不安甚至有罪
于是,我想早早的离开
   
▲村庄
又一次回到村庄
房屋  东一簇    西一簇
村口一隅一间棚舍    矮矮
那是鳏夫五沙家,十分凄凉
年轻力壮的都打工去了
剩下是老弱病孤
吸毒者在流窜
老人们提心吊胆
贪吃的村官爱向村民变相敛财
村民领来的扶贫瓦薄得只能盖猪舍
一老人拿着一张存折问我,
不知道里面的钱被谁取走了
寡妇们生活凄凉
村外的河流被上游的厂污染
三至五月臭气熏天
村外的艾滋病在蔓延
超生的父母把自己生的婴儿贩卖外地来致富
我失去了多年前的心情
村庄,我的痛
我拿什么救赎村庄

▲孤儿
一个二三岁的男孩,母亲吊死,
不久父亲又病故。
孤儿由她大姨领养,
十三岁那年,来我 村庄,
他二姨给了他一床被和几件衣裤,
还有几十元。孤儿离开村庄那天,
望着他瘦小的背影,我眼泪湿润。
从此,他再也没有回到这个村庄。
二姨得到的消息是在初春,
孤儿被埋在坍塌的矿里。
二姨拿着死人的几百元,心情沉沉,
好像一条生命在她手里。
那个春天,像冬天,使人寒冷难过。

▲被遗弃的二奶
一位包工头
在外面养了个二奶
这消息被村里的老婆知道了
老婆背着孩子
赶上火车
到了那个陌生的地方
她狠狠的扇了二奶一耳光,说
你这个贱女人,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男人的女人
包工头也狠狠骂二奶,你就是勾引我
包工头和老婆回来时
看见二奶在路边捡垃圾吃,许是疯了
包工头迅速上了的士,对他老婆说:快上来
▲我们的城市
人流。车流。各种广告令人晕眩。
广告里女明星永远是灿烂的笑和动人的妩媚。
男明星是非凡气质和个性。
他们引领着我们时尚的消费,他们是偶像。
广告背后是这个时代的欲望和钱是城市的万能。
手机店员工,滔滔不绝向顾客推荐各种手机。
发廊妹倦意而慵懒。
公务员端正地坐在电脑前,
手里敲击着键盘。
一药店,穿白大褂的服务员口若悬河,
介绍中外性药,“滋阴壮阳,用了都说好”。
正在修筑的高楼,农民工身上沾满泥灰,
老板站在一边发号施令。
穷人在垃圾堆里捡垃圾。
夜晚。情人们在幽暗的酒吧里,
准备背着丈夫和妻子偷欢。
豪华的宾馆客房,电话响起,
“先生,需要按摩吗?”。
发廊妹对陌生的过路人投以暧昧的微笑。
腐败的官员在包间里公款消费。
教授被商人请进洗脚房,
那里的洗脚妹,编着号码,坐满了一间。
简易的工房里,农民工吸着烟,想起了家。
嫖客和妓女开始交易,
妓院的老板盘算今夜的收入。
作废的精子顺着污水流入河流。

▲拉煤工
在雨中
他吃力地拉着一板车的煤
披着雨衣
但他的头发衣裤都淋湿了
我撑着雨伞/走过他面前
一会儿,回望他
他身体前倾
那拉煤车的姿势
在雨里,像一尊雕塑

彝工诗歌——彝族现代打工诗人7家诗展
沙玛中华专辑

沙玛中华,1968年,初中文化。四川峨边彝族自治县杨河乡茶元村人,长期在外务工,是一线农民工,喜好文学。



▲思念
(一)
我将抚摸千遍的思念藏在风中滑翔
慢慢地开始习惯
寻找空气中你遗留的气息
渐渐模糊的眼泪告诉我
这份感情开始思念
  (二)
风从心间柔柔的滑过
一种幸福的微疼
远方的你
感觉到温柔的风从你心灵轻轻穿过吗
摇曳成一段美妙的风情
  (三)
风的长笛幽幽咽咽
吹响一种渴望穿越时空的牵念
拾起记忆
在幸福中想念
  (四)
风亲吻我的脸宠
我轻轻倾诉
让风儿告诉你
我想你了
风儿欣然答应
于是我便祈祷
让风儿早些回来

▲农民工之打工诗
夜静架台思故园
南北奔波陌陇阡
清风拂动霜染鬓
汗水滴落地角田





打工只为添温饱
乡思难寝弹朱弦
眼见高楼层层起
播撒甘苦也壮观

▲ 农民工之打工的彝人
一个大山彝人,一个儿女的父亲
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父母的儿子
为了家人的生活,为了孩子的学费
毅然抛妻别子来到餐风露宿的城市
繁重的劳动换不来等价的工资
车来车往的匆忙
灯红酒绿的花天酒地
有哪一点是写上你的名字?
哪一处是属于你?
一年的心勤劳作
换不来一个平方的住地
城市在高处矗立
你在最低的最底
没有尊重和关爱的农民工
这个城市,不属于你,
但为了家
你依然要去出汗出力
  ........
一个妻子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
一个老人的依靠
为了生存你依然起早贪黑
奔波在城市里
         
▲农民工之打工情丝
我陪岁月走了很多路
可我没走出那片有瓦板屋的土地。
我写过很多文字
可我没写出离开山村的命运。
我对家门前的那一片田野太熟悉
那里有父亲用一生的汗水浇灌肥沃的土地
有父亲挥舞农具的声影
我也热爱那片土地
可我的梦想无法在那片沃土耕耘。
背着行李包,我加入了外出打工的行列。
我的山,我的水,我的羊群无言的目送,
深深的等待归期。
我的父母我的妻儿噙着不舍的泪与我道别。
把牵挂和思念都装进了我的行李
我背着是那么的厚重和暖心。
我以农民工自豪的步伐,走出山村,
可我不敢回头去看离我越来越远的村子。
我是山鹰,我有梦。
百倍的汗水,浸染脱穷的梦。
灵魂深处要的是畅想的曲

▲农民工之四季谣
茑歌燕舞戏百草
杨柳依依问春早
春宵一刻千金时
他乡打工谋生计
少儿无邪童心稚
牵手欢颜问归日
恋恋不舍老双亲
双目朦胧泪迷离
汽笛呜呜人心碎
站台渐远影未移
频频回首望亲人
夜夜枕畔始相思
农民工啊农民工
聚少离多盼盛世

     夏
打工日日苦劳累
山水依依暖风吹
方才透得三春晖
不待享尽酷夏迎
日晒雨淋不间隙
夜半蚊虫施淫威
无可奈何工棚地
忍热奈咬可问谁
念及年迈老双亲
思儿梦里把我催
还有娇妻玲珑颜
翘首以待盼我归
农民工啊农民工
他乡孤旅苦相随 

     秋
中秋佳节月儿圆
丝竹声声苦思念
月明皓皓苍穹远
思恋绵绵空吟叹
独酌相思杯和酒
欲歌无语蛐蝉伴
寒露秋霜无意过
冷我肌肤柔肠断
酒未醉人人已醉
团圆之夜影只单
农民工啊农民工
酒醉人醒企众安

     冬
瑞雪漫漫照丰年
冰冻处处深三尺
寒岁俨然催我还
凌霜寒梅傲绽放
离乡离井今将还
精装包裹细打点
畅叹归时戏风霜
不殇累累身心痛
忘却劳时浃汗背
盛满微醉笑意含
思亲满腹今可了
亲人相聚尽欢颜
但得年年太平年
农民工啊农民工


▲杂感
荣辱与成败在弹指一挥间成为
喧嚣红尘的一道裂痕
那些不舍的离去
与不愿的归来演绎着
继续等待的永远概念
因为惜花恋蕊的烟雨凄零
丝丝缕缕细碎的心动
依旧会勾起那眷恋叠叠
潮起潮落洒脱娴静
面对喧嚣红尘丰富而不肤浅
与恬淡而不聒噪刻在脸上
甚至已是无关情感风月的轻叹
无际遗憾的一偶休闲
犹疑的心
抹不掉的岁月里
把呢喃燕语化成重叠的爱过与错过
人生被无情现实浸染得
让梦想全部散碎
于红尘中变幻做南柯一梦
手持痴迷不悟的情丝
让一路寻觅的故事染色着调
世事如风跌落暮色中轻融指尖
让次第分明的离殇
于碎影中成全纯粹的怨怨相思
抛弃循环往复
纠心的痛疼和撕肺的抽搐
才能心无羁绊的情归自然
享受这份干净的寂寞
任凭思绪在文字间游走
风惜悠然的一抹相思因你
才会在轻吟浅唱中落笔成赋
那种苦苦寻觅的烦恼
也可能就是命中注定
不会再擦肩而过的缘
闷风热雨染满离情于升心帆吻里
走尘逛天涯的別离
有着可再次成为理想的倾城之约
心花染意的世俗尘埃
没能淹没那
缠缠绵绵的挥之不去
千人万重的叠瞳对视

一点点感动、一丝丝真情
让曾经的心飘荡起涟漪阵阵
伸手触碰那种柔柔温暖
就是内心一直的向往
你走了,却不是别离
来自群组: 彝族打工文学社来自群组: 彝族打工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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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3-11 15:2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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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8 17:0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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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7:4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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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8 09:5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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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9 10:17 | 只看该作者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094-1-1.html

诗友你好,敬请阅读我的新贴,请积极跟帖参与讨论!此事比较重要,你的意见将有可能改变事情的走向和结果!感谢你的光临!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8518-13-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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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4-5-10 21:44 | 只看该作者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8&fromuid=27444

恳请参加这一次“21世纪中国现代诗群流派群组”评选的各流派、各群组掌门人踊跃跟帖,自报家门:您究竟是属于"诗歌流派"呢?还是属于"诗歌群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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