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杯
我常去接纳一只没有水汽的杯子
在桌面的坍塌处
它笨拙地将身上的水源藏匿
奉献出充盈泪水的头颅
一个具象的生命体 每一寸肌肤
都紧紧贴着宇宙的呼吸
它们的同病相怜 不以芒刺
遮掩更空无的事物 不以艰涩的念想
掏出孤绝而干旱的时辰
我急于取下这只杯子的空旷
频繁地让自己繁花簇锦的心
在它荒芜的部分沉淀
并塞入一片静默的风景
晨梦
我在镜子的一头饮水
黄昏顺着我的眼睑滑下
将我滴成暮色 一只远方的渔船
行走在烛火的秒针
我的四周不再泊满蔚蓝的雨
前腿在画框里与落寞的水草相遇
它们多像我心口结满风信子的姐姐
多像一条桌腿 拐入干咳的尘埃
我确信一些下过的雨里
蝶蛹正往最密集的根部淌去
它们的胡须上浮动着
策马奔腾的银河 以逆袭的决堤之苦
我无数的影子滑入它们沉潜的漩涡
我醒来的时候
镜子里的河流已裱起一片旱土
床头还晃动着
一根面目清秀的芦苇
红泥
在红泥里待久了
便只剩下沉默
这里头还有被听倒的建筑
就像我们不懂红泥的生活
耻骨却从它的沉默深处发芽
因为红泥是无嘴的生物
和大多数生物一样只有沉默的权利
只有语言而无唇齿
只有听觉而无盛装恐惧的耳朵
也像我们身上稳固的逻各斯
我们就是红泥的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