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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论诗] 怎样阅读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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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22: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怎样阅读一本书
布罗茨基
刘文飞 译
  
  在这个一百年前尼采曾于此精神失常的城市里,关于图书博览会的这一念头本身就构成了一个美丽的环。确切地说,这是一个麦比乌斯带(众所周知,此为一恶性循环),因为,这次博览会上有好几个展台都被这位伟大德国人的全集或选集所占据着。就整体而言,无穷恰是这次出版交易活动一个非常明显的方面,这仅仅是由于,它延续着一个已逝作者的存在,甚至超越了该作者的期望,或者,它向一个活着的作者提供了一个未来,我们大家全都乐于将这样的未来视为是永无止境的。
  
  就整体而言,书籍的确比我们自己更能实现无穷。甚至连那些糟糕的书籍也能比它们的作者活得更长--这主要是因为,较之于它们的写作者,它们占据着较小的物理空间。常常是,在作者本人早已变成了一尘土之后,它们还披着尘土站在书架上。然而,这种形式的未来,仍胜过几个健在的亲戚或几个不能指望的朋友的怀念,常常,促使一个人拿起笔来写作的,正是这种对身后意义的渴望。
  
  因此,当我们将这些长方形的东西--这些八开、四开、十三开等等等等的东西一一传来传去的时候,如果我们设想我们是在用双手抚摸我们实在的或潜在的骨灰盒,我们是不会出大错的。说到底,用来写作一本书--一部小说,一篇哲学论文,一本诗集,一部传记,或是一本惊险读物--的东西,最终仍只能是一个人的生命:无论好坏,它永远是有限的。有人说,理性的思考就是死亡的练习,这话是有些道理的,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借助写作而变得更年轻些。
  
  同样,也无人能借助阅读而变得更年轻些。既然如此,我们自然的偏爱总是倾向于好书的。然而,这样一个事实却构成一个悖论,即在文学中,如同在任何地方一样,”好”并非一个独立自在的范畴:它是由它与”坏”之间的区别来界定的。于是,一个作家要想写一本好书,他就必须阅读大量的低级书刊--否则的话、他就难以获得必需的标准。在最后的审判时,这也许能构成坏文学的最佳辩护;这也同样是我们今天参加的这个仪式的目的。
  
  既然我们全都是生有时限的,既然对书籍的阅读是费时甚多的,那么,我们就必须设想出一个可以使我们获得节约之假象的系统。当然,这并非一种否定,去否定那种在阅读一本大部头的、情节缓慢的平庸小说时可能会有的欢乐;还有,我们大家都知道,我们有可能同样欢乐地沉溺于时尚。最后,我们阅读,并不是为了阅读本身,而是为了学习。因此,就需要简洁,需要压缩,需要溶解--需要进行一些工作,以将人类各种各样的尴尬处境置于其最细小的焦点之中;换句话说,就需要一条捷径。因此--我们怀疑这样的捷径是否存在(它们是存在的,但出现得要晚些),作为这一怀疑的副产品--在现有印刷品的海洋中,还需要某种罗盘。
  
  罗盘的角色,当然是由文学批评、由评论来扮演的。唉,这罗盘的指针摆幅很大。时而北方,时而南方(确切地说,是南美),时而是其他方向;对于东方和西方来说也是一样,其摆幅甚至更大。一个评论家的麻烦事(至少)有三重:(一)他有可能成为一个雇佣文人,像我们大家一样无知无识;(二)他可能对某种特定的写作方式持有强烈的偏爱,或者干脆与出版业一同去牟取私利;(三)如果他是一个天才的作家,他就会使他的评论文字成为一种独立的艺术形式--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就是一个例子--于是,你就止于阅读这些评论而不会再去阅读那些书籍了。
  
  无论如何,你都会发现自己正漂浮在那海洋上,四面八方都有书页在沙沙作响,你紧抓着一只你对其浮力并不太信赖的木筏。因此,一个可供选择的方案就是去发展你自己的趣味,去构造你自己的罗盘,去使你自己熟悉那些特定的星星和星座--无论暗淡还是明亮,它们却总是遥远的。然而,这需要大量的时间,你会轻易地发现自己年岁已老,头发花白,腋下夹着一本糟糕的书正向出门走去。另一个可供选择的方案--或者,也许仅仅是问一方案的一部分一一就是去依赖传闻:朋友的一个建议、你偶然喜欢-上的文本中的一个提示。这种做法尽管还没有被约定为一种时尚(这倒不会是一个太糟的主意),但它却是我们大家自幼年起就非常熟悉的。然而,这最终仍只是一个可怜的保险,因为,现成文学的海洋是波涛汹涌的,是不断扩展的,就像这个图书博览会所充分证明的那样:在那海洋中仍会有另一种风暴。
  
  所以,哪儿才是我们的陆地(尽管这可能只是--座不宜居住的岛)?哪儿才有我们的好人星期五(更甭提一头猎豹了)?
  
  在我要提出我的建议之前,--不!我所提出的仅仅是一个用来培养健康文学趣味的方案--我想对这个方案的来源、亦即我卑贱的自我说上几句,这并非是出自我个人的自负,而是因为我相信,一种思想的价值是与其出现的上下文相关联的。说真的,如果我是一个出版家,我就会在我所出书籍的封面上不仅写上作者的姓名,还要标明作者写作各本书时的准确年龄,以便让那些书籍的读者们决定,他们能否去评判一个比他们年轻得多、或是年老得多的一个人所写书籍中的信息或观点。
  
  我的建议的来源,属于这样一类人(唉,我可不再使用”一代人”一词了,这个词具有民众和整体的特定含义),对于这类人来说,文学永远是一种带有上百个名称的东西;这类人的社交风度会让鲁滨逊克鲁索、甚至会让人猿泰山皱起眉头;这类人在大的集会上感到不自在,在晚会上从不跳舞,常常要为通奸找出形而上的理由,在讨论政治时非常注重细节;这类人远比他们的诋毁者更不喜欢他们自己;这类人仍然认为酒精和烟草胜过海洛因或大麻--这些人,用W.H.奥登的话来说,”你在街垒中找不到他们,他们从不向他们自己或他们的情人开枪”。如果这类人偶然发现自己的鲜血在牢房的地上流淌,或是偶然发现自己在台上演讲,那么这是因为,他们并非某些具体的非正义的反对者,而是整个世界秩序的反抗者(更确切地说,是不赞成)。他们对他们所提出观点的客观性不存幻想;相反,打一开始,他们就保持着他们不可原谅的主观性。然而,他们这样做,其目的并不存于使自己摆脱可能遭遇的攻击:作为一个角色,他们完全意识到了其观点及其所坚守立场的脆弱性。而且--采用了一个与进化论者相反的姿态--他们将那脆弱性视为生物的首要特征。这一点所需要的,我必须补充一句,与其说是如今几乎每个写作者都被认为具有的那种受虐狂倾向,不如说是他们本能的、常常是第一手的知识,即正是极端的主观性、偏见和真正的个人癖好才帮助艺术摆脱了俗套。对俗套的抵抗,就是可以用来区分艺术和生活的东西。
  
  现在,你们已经知道我想要说的话的背景,我也就可以将那话直接道出了:培养良好文学趣味的方式,就是阅读诗歌。如果你们以为,我这样说是出于职业偏见,我是在试图抬高我自己的这个行业,那你们就错了:我并非一个拉帮结派的人。问题在于,诗歌作为人类语言的最高形式,它并不仅仅是传导人类体验之最简洁、最浓缩的方式;它还可以为任何一种语言操作--尤其是纸上的语言操作--提供可能获得的最高标准。
  
  一个人的诗读得越多,他就越难容忍各种各样的冗长,无论是在政治或哲学话语中,还是在历史、社会学科成小说艺术中。散文中的好风格,从来都是诗歌语汇之精确、速度和密度的人质。作为墓志铭和警句的孩子,诗歌是充满想像的,是通向任何一个可想像之物的捷径,对于散文而言,诗歌是一个伟大的训导者。它教授给散文的不仅是每个词的价值、而且还有人类多变的精神类型、线性结构的替代品、删除不言自明之处的本领、对细节的强调和突降法的技巧。尤其是,诗歌促进了散文对形而上的渴望,正是这种形而上将一部艺术作品与单纯的美文区分了开来。无论如何也必须承认,正是在这一点上,散文被证明是一个相当懒惰的学生。
  
  请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并不想批驳散文。问题的实质在于,诗歌恰好比散文年长,并因此走过了更长的路程。文学始自诗歌,始自游牧者的歌,这游牧者的歌要早于一个殖民者的文字涂鸦。虽然我曾在一个地方将诗歌与散文的区别比作空军和步兵的区别,但我此刻提出的建议却不是在划分等级或弄清文学的人类学起源。我想做的一切,就是干一点实事,使你们的视线和脑细胞摆脱那许多无用的印刷品。人们可以说,诗歌正是为了这一目的而发明出来的--因为,它就是节约的同义词。因此,人们所要做的,就是对我们两千年的文明进程进行概括,尽管是小规模地。这比你想像得要简单些,因为,-首诗远不如-部散文那样冗长。还有,如果你所关注的主要为当代文学,你的任务就真的很轻松了。你所要做的一切,就是花上两个月的时间,用你的几个母语诗人的作品将自己武装起来,最好是从本世纪上半期的诗人读起。我估计,只需读上一打薄薄的书、你就可以完成任务,在夏天快结束的时候,你就会像模像样了。
  
  如果你的母语是英语,我可以向你推荐罗伯特弗罗斯特、托马斯哈代、W.B.叶芝、T.S.艾略特、W.H.奥登、玛丽安娜穆尔和伊丽莎由毕晓普。如果你的母语是德语,我推荐的是莱纳马里亚里尔克、乔治特拉克尔、彼得胡赫尔和戈特弗里德贝恩。如果母语为西班牙语,那就是安东尼奥马查多、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卡、刘易斯谢尔努达、拉斐尔阿尔维蒂、胡安拉蒙希门内斯和奥克维塔奥帕斯。如果母语是波兰语--或者,如果你懂波兰语的话(这将成为你的一个巨大优势,因为本世纪最非凡的诗歌就是用这种语言写成的)--我则乐于向你提起列奥波尔德斯塔夫、切斯拉夫米沃什、兹比格涅夫赫尔伯特和维斯拉瓦辛姆博尔斯卡。如果母语是法语,那么当然是纪尧姆阿波利奈尔、儒勒苏佩维埃尔、皮埃尔勒韦尔迪、布莱斯辛德拉斯、保尔艾吕雅的一些作品、阿拉贡的少许东西、维克多谢加仑和亨利米恰尔。如果母语是希腊语,你就应该读一读康斯坦丁诺斯,卡瓦菲斯、乔治塞菲里斯和雅尼斯里特索斯。如果母语为荷兰语,那就应该是马丁努斯尼约赫夫,尤其是他令人震惊的《阿瓦特》。如果母语是葡萄牙语,你就应该读费尔南多佩索亚,也许还应该读一读卡罗斯德鲁蒙德,德安德拉德。如果母语为瑞典语,就请读圭纳埃克路夫、哈里马丁逊和托马斯特兰斯特洛默。如果母语为俄语,那么至少可以说,要读一读玛丽娜茨维塔耶娃、奥西普曼德里施塔姆、安娜阿赫马托娃、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弗拉基米尔霍达谢维奇、维列米尔赫列勃尼科夫、尼古拉克留耶夫。如果母语为意大利语,我不想冒昧地向在座的各位提供任何名单,假如我提起了夸西莫多、萨巴、翁加雷蒂和蒙塔莱,这仅仅是因为,我早就想向这四位伟大的诗人表达我个人的感激之情,他们的诗句对我的一生产生了相当重要的影响,能站在意大利的土地上对他们表达感激,我感到非常高兴。
  
  在你读完了上述这些人中任何一位的作品之后,你就会把从书架上取来的一本散文搁在一边,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能继续阅读那本散文,那么这就应该归功于作者了;这就意味着,那位作者像我们刚刚提到的这些诗人一样,对我们的存在之真理的确有某些补充;这至少表明,那位作者不是一个多余的人,他的语言具有独立的力量或优雅。还有,这就意味着,阅读成了你难以遏制的嗜好。说到嗜好,这并不是最糟糕的事。
  
  请允许我在此绘出一幅漫画,因为漫画能突出精髓。在这幅漫画中,我们看到一位读者,他的两只手上都捧着翻开的书。他的左手上是一本诗集,右手上则是一部散文。让我们来看一看,他会首先搁下哪一本书。当然。他会两手都拿着散文,但这将给他以自我否定的标准。当然,他会问道,什么是好诗和坏诗的区别,如何能保证他左手上的书的确是值得费神一读的。
  
  好的,首先,他左手上拿着的书,十有八九会比他右手上的书更轻。其次,诗歌,如蒙塔莱曾言,注定是一门语义的艺术,江湖骗子们在其中的机会非常之少。读到第三行,一位读者就能明白他左手上拿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因为诗歌能很快地产生感觉,其中的语言特性能立即让人感觉出来。而在读了三行之后,他却只能看清他右手上拿的是本什么书。
  
  正如我对你们说明的那样,这是一幅漫画。可与此同时,我也相信,这也可能构成一种姿态,在这个图书博览会上,你们中的许多人都会不知不觉地采取这样的姿态。至少,你们要确信,你们手上的书籍属于不同的文学体裁。如今,让人们的眼睛离开左手而转向右手,这自然是一个使人疯狂的计划;而都灵的大街上再也没有马夫了,在你们离开这些场合的时候,那鞭打着马儿的马车夫的视线也不会再败坏你的心情了。此外,此后的一百年,将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精神失常能对民众产生太大的影响,那些民众的数量将超过这次图书博览会上所有书籍中黑色小字母的总和。因此,你们最好来试一试我刚刚推荐的那个小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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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22:43 | 只看该作者
《布罗茨基谈话录》:诗人与帝国的对峙
本书是所罗门•沃尔科夫与布罗茨基的交谈记录,两人都出生在彼得堡,最后皆定居美国,相似的生活经验,双方庞大的知识框架,使得这场对话精彩无比,可谓棋逢对手。随文卷而入门,早忘了一问一答的传统格局,激烈滔滔到失却了主宾关系。想起唐德刚撰写《胡适口述自传》中洋洋洒洒的注释多于胡适原文,梁启超为蒋百里《欧洲文艺复兴史》一书作序不能控而另成一书《清代学术概论》,这样喧宾夺主的喜剧实在是文化的盛宴。
诗人与帝国,权力与精神,几乎成为俄罗斯十九和二十世纪的文化共通母题。从普希金以降,诗人的安息地远离帝国的权力中心,它们散落分布在修道院旁的偏僻角落、寂寥冷清的林中空地,身前生后,都与庞大的帝国形成一种有形无形的对抗,这也是文化精神对强权暴力的不服从。从君主制的有迹可循的暴戾到革命后站在废墟上取而代之的僭主政治,诗人的命运面临雪上加霜的历史转捩。
1921年8月,诗人古米廖夫倒在行刑队的子弹下,此时他背负着“人民的敌人”的罪名,作为另一位诗人阿赫玛托娃的前夫,女诗人也无可避免受到牵连。1938年12月27日,曼德尔斯塔姆以一名疯子的身份死于饥寒交迫,他被葬在海参崴的一处集中营中转站,在最高领袖眼里,死亡卑微如蝼蚁不足道。
1958年,帕斯捷尔纳克荣膺诺贝尔文学奖状,“叛徒”、“敌人”、“颓废的形式主义者”、“反革命雇佣文人”的谩骂在整齐划一中漫天盖地袭来,前往领奖意味着着被驱逐出祖国的代价,于是诗人写信给最高领袖做了违心的道歉和低卑的请求,从此以后,他再也未发表过一首诗,两年后在郁郁寡欢中离世。1970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索尔仁尼琴格于形势和压力也无从出国领奖,4年后还是被帝国强行驱逐出境。1987年,约瑟夫•布罗茨基作为本世纪第五名俄裔获奖者终于站在斯德哥尔摩的讲台上讲道:“从彼得堡到斯德哥尔摩是一段漫长曲折的路程。”不过他早在1972年被驱逐出境,1977加入美国国籍。所以揆诸本书的乳白色封面,布罗茨基的名字前堂皇标明了他的美国国籍。
恋栈的诗人同故土的暗夜、大雪难舍难分,他们打心底里不愿失乡迷路、流落在外,可是帝国的铁幕容不得他们的矜持与尊严,终究难脱流亡的宿命。从彼得堡到斯德哥尔摩,在地理位置的横向跨越度上,也隐喻着历史的纵向前行方向。
15岁退学进入社会的布罗茨基先后当过火车司炉工、板金工、太平间工人、地质队员,写诗开始于1955年,1964年便被法庭以“社会寄生虫”的罪名判处五年徒刑,去北疆劳动服刑。人生忧患识字始,童年的某段回忆阴差阳错般永远铭刻在脑海中,并时时浮现。“母亲在积满雪的街道上用雪橇拉着我。晚上,探照灯的光在天空中摸索着。母亲拖着我走过空荡荡的面包铺。它位于主颜圣容大教堂附近,离我家不远。这就是童年。”而童年回忆的最可怕一幕给日后一生带来了无以言状的影响,“火车启动时,一个残疾老者跟着列车跛行着,试图攀上车厢。车厢里有人向他泼开水。”这一历史场景是出生于1940年5月的小布罗茨基对列宁格勒围困岁月的残存记忆,却是最清楚的一幕。而出生在里加,于革命的动乱中渡过童年的以赛亚•伯林,也同样在记忆深处有着对童年某一时刻最为清晰的一个记忆碎片,一个旧制度下的警察在被人发现后拖过街道,那一年,一个七岁的孩子看见的是一个脸色煞白、面容扭曲的人,在被抓走的时候挣扎着。这些暴力恣睢的场面,或许就此改变了某人的一生,为随后舒展的人生埋下伏笔,从此以后对身体暴力充满恐惧,对政治实验布满怀疑,可是让日后的诗人最难以想到的恐怕还是精神暴力,逼仄到窒息的精神控制。
布罗茨基的一生,投射在诗人与帝国相互对峙的角度上,他还是幸运的,赢得了时间跑道上的赛跑,他像索尔仁尼琴一样,亲眼看到了铁幕帝国的崩溃,不可一世的强权机器转瞬化为齑粉,在人面前飘飘洒洒落地,人人自危的岁月宛如清晨对噩梦的回视。
可是,一个旧的时代,终究是结束了。

成稿于08-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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