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囚肉 于 2014-4-18 13:18 编辑
《一条俗世之诗路》
——细读文本之武靖东诗《山顶在雪夜暂时高了一些》
文/囚肉
读完这首诗，给我最强烈的感受就是“俗”！
诗人用他的锋利的诗笔切开了我们俗世生活的一个横截面：窃贼偷盗柴油机；小镇上的化工厂水泥厂保健厂；上夜班的工人无聊时，津津乐道领导的风流性事等等，描述的生动鲜活，逼真写实，让人读后有身临其境、如在现场之感。
起首一句，既是“实景”，也可谓“起兴”：不说一个“搞”字把“风”、“雪”搞活了，人格化了，“乱七八糟”更是为下句窃贼的出场埋下伏笔和提供了作案的“条件”。诗人用乡村常见的演皮影戏来表现窃贼在风雪之夜偷盗，那种影影绰绰的情状、为贪欲所控的心理被展露无遗。或许我们就可以作这样的猜想，这个窃贼就是个演皮影戏的，这是他劳动之余挣外块的一种手段。偷盗也只不过是他挣外块的一种手段。这样的人在我们的（特别是乡镇）生活中并不鲜见，所以读来真实可信。在这儿诗人并没有站在“高处”，直接作理法上的简单评判，而此中复杂的现实生存况味读者自然能各明其心。这种行文风格在下列诗行中依然如此。
雪霁月出，诗人看到的是 “小镇上凹凸不一的化工厂水泥厂保健品厂”。这次是真的站得高，看得远，看得全了。俯视下的小镇，诗人用“凹凸不一”，实在精妙：小镇就像被一床雪被覆盖为一个整体，里面的东东把被子撑得凹凸不一。如果诗人此处用"高低不等"，就无法传达出这种见眼为实了。这是“凹凸不一”这个词语在找诗人，非找到优秀的诗人而不能实现。诗人写出了，用心的读者才感到非用这个词不可，无可替代。再则，我们掀开雪被看到的是什么？诗人简单罗列了三个工厂：化工厂、水泥厂、保健品厂。而我看到的是这三个工厂在激烈打架：小镇似乎是为民谋福利，开办了化工厂、水泥厂，这没错。但是，化工厂、水泥厂都是重污染企业，却是开在“小镇上”，这会给小镇人民和生态环境或隐或显带来多大、多久的戕害和破坏？无法估量！这种台面上为了所谓的发展地方经济而无视法律法规，上下勾连腌臜一气公私交媾的行为，可以说在全国是普见的。这时，保健品厂就应运而生，不得不出场了。就像害死了别人又来卖棺材，这算盘真是打绝了！现实真是吊诡到了极点！对此诗人没下一句评判语，保持“零度写作”，让文本说话，让读者充分发挥读者的功能，切身去体味、思索。平常的句子却玄机深奥。你感到痛了吗？
接下来，诗人依然如同亲临现场一般，混同在市井草民中间，相互口呼着彼此的绰号或姓名，唠嗑拉闲话。在寒冷的冬天，他们辛苦地上着夜班，还能有什么比“有关董事长搞胖会计的闲话使他们快速暖和起来。” 的呢？对比、讽刺的意味全出来了。又逼真，活灵活现。那我就在“瘦刘、三鳖子、习冬梅”的后面添上“武靖东”吧。呵呵，哈哈。
这时，火车的叫声插进来了。而且“ 铁轨分清了那些肉体惊蛰前的去向”。其实那些肉体各不相同的去向，谈不上分清分不清，他们只是朝着不同的谋生的同一方向而去。“惊蛰”一词贬低了人的肉体，其实是期望人的精神海拔像山顶一样再高一些。但“暂时”和因为（终要融化的）雪的作用才让山顶高了一些又把这种期望给否决了。诗人内心的纠结和现实的无奈可见一斑。这样就使这首诗免于浮于世俗表象，而引发读者的思考向人性的更深处掘进。诗人没有给出答案，读者才能活了。同时，这一句把诗的空间拓展开来，这样本诗中的描述就具有了具象的概括作用，具有了普泛的宽度。
我知道武靖东老师是“此在主义”诗派的创始人和代表之一，他们有成熟的诗派理论与诗歌观念，并且自觉践行在自己的诗歌创作中，但我没有用在我的这篇武靖东老师的这首代表作的赏析上。我想，任何好诗，都不是一个流派、圈子所能拘囿的。它会溢出来，扩展开来。但是，现实是这样的好作品常常被遮蔽了，各种传播渠道被那些“看上去很美”的诗给拥堵了。到何时，像武靖东们的这类生活挤压出来的，大俗（指内容）大雅（指诗歌的艺术性）的诗歌才能大放异彩呢！武靖东老师是著名诗人，但“著”得还不够，尤其还有“此在主义”诗派的其他代表诗人。这值得诗坛反思。
2014、4、18
附:
《山顶在雪夜暂时高了一些》
武靖东
风把雪搞得乱七八糟
等到盗窃三观滩沙场柴油机的家伙演完皮影戏
月亮才露出弧度
它照着小镇上凹凸不一的化工厂水泥厂保健品厂
照见了上夜班的瘦刘、三鳖子、习冬梅
有关董事长搞胖会计的闲话使他们快速暖和起来。河对面
火车在叫，铁轨分清了那些肉体惊蛰前的去向
2006-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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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8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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