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诗歌-特色诗-十二月诗】纸牌游戏

金帅

转自《金川诗歌全集》

金帅

纸牌游戏
诗人何为
思念
一首诗
我们突然拉住手
坐在一座枯叶的屋子里
我不了解生命的宏大
我迷惑于生命自身的趣味
我敬畏生命的博奥
神，在这个黄昏一定来过
那不是言辞，那是力量
叹息       

金帅

纸牌游戏

一个下午里，无以为乐
尘世如久玩不倦的纸牌
目光，拧成一只轻松的鼠标
政府，企业，街道，商场，郊区
这些纸牌在别人手里如何排列
我无需猜测。我想排列成一种模式
让胜利自己讲述胜利

整个下午秋风在远处
叫喊，那种倚门卖笑的新闻
落叶该是组织盛大检阅的时候了
为了让冬天会心一乐
菊花们赤裸裸亮出嗓底的金色

叫得最响的金黄，最先出现厌倦
此刻最先清扫嘈杂。我抬眼观看
只见我的沉默逃出我的管束
已变成乌云笼罩。树木摇曳
是呼唤雀跃，抑或是愤怒的抗议

　　二○○九年十月十五日

金帅

诗人何为

诗人何为
张三，李四，王五
无非一个名字
如果你觉得叫张三乏味
不妨叫诗人张三
你就是诗人

你说，你不写诗
不，你一直在写
而你与我一样
天天写诗
而且写得投入
甚至只知道幸福
就不知道是写诗何为

而那些搬弄文字的人
偶尔拼凑几行字
就渴望人人都叫他诗人
渴望人人都知道他
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直至想入非非
最终是个疯子

那些成了疯子的诗人
张口诗人，闭口诗
却连好好活着都缺乏勇气
你劝他，诗人应该活得更幸福
他却反驳――胡说
你说，诗人是疯子
他乐

　　二○○九年十月十五日

金帅

思念

失去母亲
紧接着又失去一个弟弟
在失去的轻松里
思念的苦涩就轻易地压过来

仿佛并没有丢失什么
空虚，缺憾，这两把犁铧
在一个中年人的心田
已经无法开犁。该走的走了

该来的也就来了
每只口袋不可能出现空闲
不知道情感有多少只口袋
早已被贪婪塞满

每当我掏出口袋里的思念
苦涩的灰尘就向往事飞去
那贪婪的缝隙，在活着时开裂
并不以死去而缝合

我无法知道生命有多少裂缝
也许早已准备就绪
也许会重新敞开。生与死
每以这种微妙的平衡触及

于是发现生命有许多密约
并非事件之前，我们能预知
思念，是一面一相情愿的镜子
却以顿然明朗――如实告知

　　二○○九年十月十五日

金帅

一首诗

一首诗，是诗人进入花蕾
取出盛开。你只能看到颜色

一首诗，是诗人进入命运
挖掘金块。你只能想到纸币

一首诗，是诗人的盛宴
诗人用罢离开，你看着一首诗发呆

　　二○○九年十月十七日

金帅

我们突然拉住手

大风呼呼，如潮水翻卷在头顶
头脑摇动，思维变得如此清醒
我们活着，并没有被平庸淹没
我们没有死于一次狂赌
也没有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可我们曾经觉得，自己已死去
一具尸体随波逐流，漂浮在一条河流里
一条欲望的河流里，尸体缓慢地腐烂
犹如活着就是走向死亡，等死
经常有这样的瞬间，波光一闪，看见自己如尸体

我们感觉到的羞耻，如一只只虫子
吞噬，缓慢地吞噬，我们身孩子忘记反抗
又觉得是在挣扎。从我们不断的奔波里
我们听到自己情不自禁的叹息
有时那叹息远在天边，却让我们心惊胆战

大风呼呼如披风旋转在四周
生命仿佛被唤醒。我们突然拉住手
在瞬间，觉得拉住了世界的全部
全部幸福就是瞬间的一丝暖热，穿过
我们活着，我们听到幸福确切的回答

幸福如落叶，时而在风中狂舞
时而匍匐在道路。告诉我们
幸福就是这样坦然地走着，或者站下
彼此一望，就觉得彼此站在对方的心上
心，如秋天一样敞开，看不到影子

　　二○○九年十月十八日

金帅

坐在一座枯叶的屋子里

我坐在一座枯叶的屋子里
风暴狠狠厮打子房的墙壁
时间的大岸在宁静中弯曲
转眼又在阳光拉伸的金手指里
一如我看到，并得以抚摸的回放的平直
事物总在前进，我听到退缩的力跳起
如疼痛中渐渐渗露的甜润
哦，一族菊花盛开，恰如窗的信心

树木屈从于坍塌的甜味
拆毁一座座生育完毕的子宫
我的双手战栗，十指如赤裸裸的树枝
插入处子般天空的脸颊
爱情如白云的那种柔丝，使心深陷
我听着狂暴将胸脯洞穿
清凉的血液粉刷着枯萎的河川
我看见阳光在血腥的琼浆中
放下思维之刀，追逐咝咝发响的淬火之羽
量在回落。道路屈从于兴奋

我寻找走失的车次。烟雾凝结
双手解开扭结痛苦的钢轨
我看到铿锵的车轮，如孩子们手中的风筝
如孩子们脚下的滑板。我看见花朵
十月的肺叶酝酿着欢歌笑语
阵痛的阵雨，漫过城市的枯黄书签
文明如一枚芥子审视谦卑
缱绻在一座枯叶之角，谦卑如泉
漫过静谧的田畴，漫过风中的故园

　　　二○○九年十月十六日

金帅

我不了解生命的宏大

我不了解生命的宏大
粗暴的宏大，细腻的宏大
同时在黎明――一条模糊的分界线
裂开。当双眼同时被光明切割
我惊讶于，一座城市同时被吞噬
仿佛从我手中抢走一张煎饼
我的惊讶如窗台上的一簇菊花
盛开，思考
困惑于盛开与思考的模糊
安居于金色糜烂的甜醉

我不了解恨的甜柔
更无法对爱的狂暴加以求索
目光树立起焦点的中心
飓风的手舒展着弯曲的十指
如炸弹从蘑菇云中微笑着
他的弹片灵巧地切割，一如政治的野心
落叶从细节最脆弱的子宫脱落
被绿色浸泡过耐心的信件
从撕碎的欢笑中，仿佛树木射出的爱液

我不了解宏大的枯萎进程
耳朵被掘开胸口的呼啸震慑
一棵树同时被绞杀，被泄愤，被冠以声望
被当作游戏的纸牌，一张张揭开
我的楼房仿佛一只鼠标
我只是一声声鼠标发出的点击声
卑微的甜蜜灌满我的秋天
秋风的骨头如树木的主干
被太阳的金块撑胀，被道路运载
疼痛的轻松一层层出现
又被神秘思虑的阵脚悄然吮吸

　　　二○○九年十月十六日

金帅

我迷惑于生命自身的趣味

我迷惑于生命自身的趣味
仿佛十月的菊花
迷惑于单一金黄的小小秩序

多么强劲的风。库门敞开
仿佛寻找词汇之间的关联
树木像蜂群似地摇动根茎

落叶仿佛酿制好的甜蜜
无私俯冲，赐予道路，赐予我
我偶尔会站下，被偶尔固定如一块石子

如果不是你走过来
你走过来，如一缕阳光沉入一口古井
水，从寂寞的水花里说出，艺

那么古老的回音
却仿佛从未来的深奥里，透出年轻
你的手指仿佛比水花更细

　　二○○九年十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