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缕炊烟的距离
你说，我们的内心燃着一把火
可以填满故乡的灶膛，煮沸光阴的水
可以煅烧荆棘，拔除深陷肌肤的疼
可以熏红母亲的眼和衣襟满沾的思念
你说，烟囱的空间很小，积压的烟灰
像一条沉重而逼仄的路
炊烟就像行文无法通畅的气息
我们反复拿捏的词，很轻，又很重
我信了，我仰望天空
一缕炊烟的距离，看似很近，又很远
离的最近的，是高楼触碰到的一朵云
离的最远的，是故乡堵塞的一根烟囱
我试着燃烧这把火，直到内心滚烫
一缕炊烟飘过天空，飘向福建
飘过德化县，飘向后坂村，飘进老屋
飘向那越来越矮的身影里
在这个车厢里，我们互相点头
摇晃着空酒杯，摇晃着乡愁
一次次，掐算时间，拆分距离，不断
靠近一缕炊烟，靠近这片爱着的土地
◎蛰居
大雪蛰居在寒冬里，银蛇蛰居在石洞里
春风过后，马蹄声声，河流蛰居在大坝上
炸开的花，一朵比一朵更加优美
花朵蛰居在春天里，我蛰居在一朵花里
吐露满嘴的蝶语和蜜制的经文
蛰居在一本书里
我的爱蛰居在海螺里，风吹过
我已奔走了二十年，花香蛰居大地
天空湛蓝的可爱，云朵蛰居在梦境里
走进更深的村庄，陷入泥泞的沼泽地
我的心蛰居在你的身体里
四处流浪的这些年，如梦初醒
◎五月，一颗琥珀的心
五月的阳光明媚，雨水充沛
我站立得像一棵树
背对着风，采撷一缕缕草香
背对黄昏，饮一杯酒
背对夕阳，吐露一个太阳
我不愿内心的炙热冷却
不愿黑夜提前到来
滋生一个个轰然倒塌的梦境
只有这样，我才有足够的时间
让身体开合有度，长得更加葱郁
只有这样，千百年后
我才能还你一颗琥珀的心
◎月光如水
他坐在一棵老槐树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像是在稀释余下的时光，铺上一层白
涂下一层黑，吐露一些泛黄的记忆
月光一遍遍，耐心地清洗他的身体
又普照着大地，像是在等待一些人回来
或许，月亮圆成一个玉盘，又缺成一把镰刀
更加贴近自然的规律，一些铁打的事实
已成为生命里的陈堂证供
或许，这些年来，只有月光对他不离不弃
老伴走了，儿女也不在身边
他吸进去一些惆怅，一些病痛
身体散发着浓浓的腐臭味和中草味
他沉默，不断地朝远方眺望
等待月光如水，并配合我们为他
倾泻
◎落红
肯定有什么正在抵达春天
十万朵桃红，包围我，靠近我，拥抱我
转瞬，又离我而去
青春及青春之外的一切，皆是过眼烟云
稍纵即逝
仿佛每一朵花再美，都会凋谢
每一花瓣都蓄满闪电，落地就会疼痛
晚风卷起遍地的残红，流水只是过客
夕阳及夕阳下的一切，晚霞一片片残缺
潮红一块块退却
一些事物开始变得模糊，黯淡失色
一些山峰开始变得颓废，萎靡不振
一阵风狠狠地摇摆，撕碎花做的衣裙
乱红飞处，仿佛春天在破碎的同时
我的心也在破碎
◎落红
要借助风，借助你的红，涂鸦落霞
与孤鹜齐飞，傍晚的夕阳红愈加贴近人面
要寻一块青草地，草地上有桃树
桃树上有花，花下有河
河边有我们
要背靠背倾听彼此的心跳
然后，紧紧拥抱
让骨头的闪电与闪电碰撞，舌头与舌头交谈
要一阵温柔的风，摇落树梢上的红
为我们铺张独一无二的婚床
要群山耸立，旗帜飘飘
肯定有什么进入你的身体
加速或减速，兴奋总是无法把持
都能褪去那三月的潮红
除此之外，我还听见草上的心跳与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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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7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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