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宽：一个吃荤的诗人，肯定不是一个好诗人。

万宽

万宽：一个吃荤的诗人，肯定不是一个好诗人。

MT：你好！
万宽：你好！
MT：你说你是一个到处捣蛋，讨人厌的孩子？
万宽：可以这么说。
MT：你一直在说放生，放生，这已经成为你的一个重要主题了。
万宽：因为人类的本位主义，太重。以人类为中心的思想主导了整个世界，而世上的一切都是平等的。一只蚂蚁的生命和权力，和我们是一样的。当然，因为过失，我们时不时地要踩蚂蚁，但如果不是故意的，那还好说，如果是故意的那简直不可容忍。
MT：但如果我很爱吃肉呢？
万宽：这证明你很坏，身上的习气太重。吃荤的人，和我谈什么善，我都嗤之以鼻。连动物都可以杀害，还有什么是他不可忍受的。
MT：你吃素吗？
万宽：我吃荤，不过，我吃素的情况比较多。我都说了，我是坏人了嘛！如果一个人吃素，这个人基本上可以说是有爱心的。
MT：诗人一般都被认为是高尚的人？
万宽：其实，诗人更应该吃素。一个吃荤的诗人，肯定不是一个好诗人。他连动物都不尊重，他还能尊重人吗？
MT：不过，大多数人吃荤。
万宽：所以，大多数人，只会嘴上行善，到了实际行动中，什么都做不到。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这样的。
MT：为何强调吃素？
万宽：吃素是最好的放生。因为没有消费，就没有杀戮。不丹，全民皆素，所以，国民的生活幸福指数很高。这就是福报。如果世界上所有国家都吃素，那么毫无疑问就会解救无数的众生，但是事实上，我们身上的积习太重，以至于我们总爱吃荤。
MT：那么，动物也吃动物？
万宽：确实，这是一种无奈，希望所有食肉动物都变成食草动物。
MT：人类爱吃肉，这是否说明人类本来的恶就很多？
万宽：可以这么说。就是满足口福。其实，吃素才是人类真正的归途。我很赞赏不丹的做法。
MT：对你来说杀害动物是难以容忍的？
万宽：可以这么说。更主要的是杀孽，是导致战争的根源。世界大战等之所以会发生，不是因为什么政治因素，或者经济因素，而是因为人类的杀孽太重。所以，我一再强调如果要和平，那么，国民要经常吃素。量变引起质变，杀孽时间一长，就会有无数的怨灵要出来索债，这就会爆发战争。
MT：和平主义者，要多吃素，对吗？
万宽：当然，写写文章，说说和平，谁不会啊。而且，这种呼吁没有任何益处，因为他们只是停留在表象上了。
MT：现在的诱惑很多？
万宽：确实。如果你在不丹，那么根本就买不到肉，这样想吃也吃不到。这就是福报。有的人天生爱吃肉，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特别爱吃肉，现在想来糊涂得很。身上的恶业太重。
MT：人要出离，对吗？
万宽：是的。要从恶趣的泥潭中走出来。我以前犯过太多的过错，数都数不清，就是因为很多时候，因缘还不具备。或者说，我本身是缺少担当的一个人，我比较喜欢玩。
MT：悔过对吗？
万宽：是的。唐朝的大诗人韦应物，小时候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小混混，后来他是折节读书了。这就很好。做了坏事，如果重新改正，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我们不能纠结于过去，而要正视现在和未来。要有昨日之我已死，今日之我重生的想法。
MT：你觉得写诗重要还是修行重要？
万宽：毫无疑问，修行重要。不证道的诗人，往往会造恶业的，我就造得比较多。或许，证道之后，很多东西不能去写，但是这没有关系。因为万事皆空，我们不能执着在文字的层面上，而要以一个人的实修去证明个体的存在。
MT：你觉得你能成道吗？
万宽：很难，因为我这个人贪财好色，什么坏毛病都有。不过，我会去努力，这是可以肯定的。
MT：你对仓央嘉措怎么看?
万宽：还好，我们对仓央嘉措比较喜爱，是因为他不像其他活佛这般的不食人间烟火。但事实上，我个人对密勒日巴更加敬仰，因为他不仅有比仓央嘉措更加杰出的诗歌才华，更重要的是他证道成佛，成为西藏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传奇。
MT：为何历史上的高僧写诗往往不好？
万宽：确实。你说李白也好，杜甫也好，他们写起来更加没有束缚感。当然，他们专一的写诗，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要成为一个得道高僧，或者高道，必须极其刻苦地修行，所以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培养诗歌的爱好。很多天才的艺术家，后来放弃艺术转而修行，这是值得的。虽然，这个世界少了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但是，多了一个伟大的证道者。我对证道者，要比诗人更为敬仰。原因很简单，很多诗人，或者艺术家，往往无恶不作。甚至，古今中外的伟大艺术家，很多都是十足的坏蛋。因为神也能艺术，魔也能艺术。有的人成魔入道，艺术也会有杰出的成就。
MT：但是，中国历史上相对会少一点，对吗？
万宽：是的。因为中国有儒家，还有道家。而历史上中国的读书上，往往通达儒释道经典，这导致中国的伟大艺术家，很多都是得道者。当然，也会有一些不好的，但是，确实没有国外的多。现在中国的问题是读书人，基本上都不懂儒释道。这非常不好。
MT：你读这些书吗？
万宽：我很后悔，小的时候，读得不多。现在，我基本上会读一读，但是，记忆力远不及当年。感觉，读着有些吃力。
MT：你不反对儒家？
万宽：我支持儒家。以前，读书，包括西方的哲学著作，会被一些表象所迷惑。但是，当你真正明白过来，就会知道儒家是一个很好的思想传统。
MT：但是，满口仁义道德，却做着不好的事情的人也很多。
万宽：确实。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样，而来证明儒家的思想就不好。譬如陆游说的，读经，会使人变得淳厚。在没有创造出比儒家，更为经典的著作的时候，读儒家无疑是正确的。
MT：那么，对犬儒你怎么看？
万宽：怎么说呢。儒家要竭诚为他人做事。但是，这个世界，谁不是为他人做事。即使你是自由艺术家，你也是在为他人做事。而且，现在的社会，基本上是这样的。而且，儒家的思想非常丰富，不仅仅是这一点。儒家的本质是养成一个纯朴的人。
MT：思想需要包容吗？
万宽：当然。因为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个体，都有很多的不同，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一种思想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MT：先到这里。
万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