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雨衣
文/浮山雨
一方土坯墙,散发着熟悉的稻草味,扑打老屋的蛛网,抖动游子的目光。
那土墙上挂着的一件旧雨衣,不灰不黄,犹如小灯下门外的夜脸,静寂观望。
是遗产?还是遗嘱?临终,父亲为什么抬指了一下他那破旧不堪的雨衣?
看见风了,吹起田野的稻浪,布满哗啦作响的雨衣,和雨衣之上的一张老脸;
看见暴雨了,冲击田沟的泥鳅,翻腾于父亲的雨衣之下,翻腾于父亲团着身躯开田放水的锹头之上。
父亲的旧雨衣,是田野的灰色旗幌,风霜雪雨,一飘散落了晨露,一扬湿漉了田土。
听见蝉鸣了,把热浪铺满雨衣,接着,它又钻进了父亲的心里,乘起了凉;
听见一片蛙声了,把希冀涂抹纸薄的塑料,再增厚父亲的苍凉驼背。
父亲的旧雨衣,是村庄褐色的炊烟,亲亲切切,一缕老屋的张望,一缕泥土的心跳。
大家不明白,临终,父亲为什么抬指了一下他那破旧不堪的雨衣?
只有母亲知道,那是要打电话催游子快回,因雨衣的内袖口,父亲写着游子的手机号。
在回城前的晚上,游子认认真真迭起父亲的旧雨衣,装进了自己的行囊。
在那个冬季,带回城,一颗乡思的种子,一把稻草的烟味。
下雪了,天空扬花;
一枝梅儿,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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