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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区文学·读诗》专栏:中国当代诗集评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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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8-16 19:2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特区文学·刊中刊《读诗》
专栏:中国当代诗集评荐(总第8期)
2014年4月集稿 / 将刊于《特区文学》2014年第3期



张执浩诗集《宽阔》

张执浩诗选:《如果根茎能说话》
“宽阔”的多重蕴意……………………………………………………张德明
从“宽阔”一词看张执浩诗歌写作的方向……………………………沉  

伊  沙诗集《梦》(第一卷)

伊  沙诗选:《梦》(1)
“事实的诗意”生长入“梦”——读伊沙诗集《梦》(第一卷)…向卫国
读《梦》识伊沙——伊沙新诗集《梦》(第一卷)印象………………湘莲


张执浩
1965年8月18日(阴历)生于湖北荆门,现为武汉市文联文学院专业作家,《汉诗》执行主编。主要作品有诗集《苦于赞美》、《动物之心》、《撞身取暖》等,另著有长中短篇小说多部。作品曾入选百余种文学选本、年鉴及中学语文读本,先后获得过“人民文学奖”、“中国年度诗歌奖”、“十月年度诗歌奖”等多种文学大奖。

如果根茎能说话
张执浩

如果根茎能说话
它会先说黑暗,再说光明
它会告诉你:黑暗中没有国家
光明中不分你我
这里是潮湿的,那里干燥
蚯蚓穿过一座孤坟大概需要半生
而蚂蚁爬上树顶只是为了一片叶芽
如果根茎能说话
它会说地下比地上好
死去的母亲仍然活着
今年她十一岁了
十一年来我只见过一次她
如果根茎继续说
它会说到我小时候曾坐在树下
拿一把铲子,对着地球
轻轻地挖
                    2012



“宽阔”的多重蕴意
张德明

近读张执浩的新诗集《宽阔》,为集子中接踵而来的警悟和妙语而折服,以至手不释卷,一气读完,才聊解嗜诗之渴。这是我近年来收到的诗集中最好的一卷了,执浩兄似乎并不特意为诗而诗自成,并不执着求意而意恒在。他的诗作没有匠气之味,没有斧凿之痕,文本间语词的平和与立意的奇巧,构成天作之合的诗歌缝制。窃以为,诗集取名“宽阔”,普通两字,实在大有寓意,道尽了诗与人、诗与世界、诗与形式等诸方面的玄机。参透了“宽阔”一语中蕴藏的诸多意味,也就懂得了这本诗集的精神大旨。
从最高处言,“宽阔”首先意味着人生境界的某种通达。诗是诗人把握世界的一种路径,也是诗人自我完成的基本形式,经由诗歌文本的不断创生,诗人一方面将外在世界加以形塑和凝定,一方面也将个我的主体形象逐步具象化和实体化。《宽阔》可以说正是恰切地构建出诗人张执浩当下的生命状态和主体形象的诗歌范本。在诗集的“跋”中,我读到了诗人写下的一段好玩的文字:“回想起出版第一部诗集《苦于赞美》时的心情,那么迫切地想把自己全盘呈现出来,生怕有所遗漏,而现在我的心境已全然改变。这么多年来心无旁骛的写作,终于成就了这么一桩事实:坐在这里的人是一个靠败笔为生的家伙,他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失败者的命运,并由此练就了在时光中抗击打的能力。”这番话不乏戏谑之味,自嘲之辞,但我感觉它就是诗人当下状态的机智写照。经过岁月的反刍透露着生长的线索:从出第一部诗集时的谨小慎微,到出第四部诗集《宽阔》时的从容淡定,这显示着诗人在人生格局上的不断拓宽。其实,无论是最初的“苦于赞美”,还是而今的“宽阔”,都可理解为生命阶段的某种隐喻,在诗集命名的择选中,是不是也暗藏着诗人命运的一种玄机呢?诗人在越过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迷障转而进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澄明之后,领悟到诗与万物同在、诗与生活并肩的高义,从而走入“淡极始知花最艳”的如常诗学境界,生命场域愈见开豁与敞亮。自然,人生境界的通达,不仅只是停留于诗人的生命状态之中,还会借助诗歌而不时呈现出来。诗集开篇《浮云》有句:“我坚持在仰望与俯视之间寻找故乡的角度”,在“神马都是浮云”的无聊无稽时代,世人对自我生存多持游戏人生之论,但在《浮云》一诗中,我们丝毫不闻人生短暂的喟叹,只见生存品嚼的自然和随心。压卷之作《无题十六弄》可谓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诗人机智记录人生行进中的各种场景,时光穿梭缝隙所遗落下的诸般情味,一一化为撩人眼目的纸上烟云。该诗由十六部分结构而成,连珠的妙语从诗行之中接二连三窜出,令人应接不暇。“一日恨短,十天、半月又经不住缠绵/我说爱,事实上,爱已坏损;我说我还年轻/意思是,我不是苔藓,不打滑,没结冰”,爱的感悟与生之体验如此鲜活而生动;“我饮酒,在白纸上写/一个名字,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寂寞让我们同病相怜/更大的寂寞让我们心领神会/这是鸩酒,我对纸上的人说:再来一杯!”这是魏晋风度的现代汉语彰显;“我与生活之间/有一个最大公约数/简而言之,这皮肤以外的疆域都不属于我,包括/那一根根注定要接触你的汗毛”,人与生活的关系居然可以如此表述,怎不叫人击节称叹。
观照视野的开阔,笼万物于笔端的自如,也是“宽阔”的题中之义。以随心随意的生命境界,去对接纷至沓来的世间万物,自会生出“千江有水千江月”的诗美之领受。《宽阔》中收录的诸诗章,或许正是这种独特的诗美领受而自然孕生的文学产品,从中我们不难发现诗人赋予万物以盎然情趣的诗性高妙和上下天地皆入我眼的美学侦察力。进入张执浩诗中的,有很大很远的事物,如“南极之南”、“尼亚加拉瀑布”,有很小很细微的存在,如“八分钟”、“峨眉豆”、“小实验”;有很高深很科学的东西,比如“极昼研究”、“身体学”,有很日常很生活的场景,比如“打鸡蛋”、“一只蚂蚁出门了”、“和父亲同眠”。在诗人宽广无垠的诗歌视域里,现实与想象、实在与虚拟、具象与抽象、此岸与彼岸等等,无一不被涉猎,并被加以分行的书写和映射。比如《蜈蚣与火车》,在“蜈蚣”与“火车”的奇迹般对接里,铭刻着记忆的诗学和时代的变幻术,童年的身影、历史的踪迹、现代化的符码以及个体微细的生命感觉,都被这首诗所承载、摹写与演绎。在“蜈蚣越来越少”和“火车越来越近”的情景对举中,我们既为诗人描述的烂漫童年渐渐远去的残酷现实而唏嘘感叹,也为现代工业文明的魔影已日益迫近从而带给人们“兴奋而恐惧”的莫名情绪而暗生担忧。总之,这首诗立体呈现了诗人宽广的观照视域,微小的原始生物和庞大的现代发明、时间的绵长与空间的旷远、个体的生存与时代的迁变,都在这首诗里交汇,碰撞,相互对话,彼此生发,从而营建出一个极为开阔的、富有韵味的诗意空间来。
“宽阔”某种程度上也预示着诗人在诗学观念上的开放性。古人云,诗有别趣,非关理也。我们常拿此语评判既成之诗的品味与旨趣,殊不知,它其实也是对诗成之前诗人如何发现和捕捉潜隐诗意的某种暗示。世间万物是否蕴含着诗情,日常生活是否流溢着诗味,说到底与事物和生活本身关系并不大,换句话说,事物和生活是否存有诗性,凭借逻辑推理是无法得出确切答案的。对于诗歌创作来说,事物和生活的诗性有无,其实只与观照它们的审视主体有关,取决于诗人感知的敏锐还是迟钝。无趣之事遇到有趣之人,也会泛起浓密的诗情,这就有了诗歌的诞生,相反,有趣之生活遇着无趣之人,其趣味也将默然泯失,更不用说诗将何成了。观《宽阔》全卷,自会感到集中处处体现着诗人宽广的阅世情怀和开放的诗学观念,身边诸物景,生活之琐屑事,有些我们很难将其与“诗”联系在一起,但都被他写入诗行之中,堂而皇之成为诗歌的组成部分。“剪指甲”大概属于生命中一件很不起眼的琐事了,它会有诗意吗?一般人会说“没有”,但张执浩告诉你有。在《剪指甲》里,他从“指甲属不属于骨头”的问题入手,牵带于对“剪指甲”这一事项所具意义的追问,最后用“如此一生/如此矛盾,又舒服”作结,“剪指甲”的琐细动作,被升华为关于生命本身的探寻,因而流溢出诗意来。“煮开水”也是凡人生活之平常小事,它难道也能蒸腾出诗意?张执浩回答说:是的!《煮开水》先述雪域中烹煮开水的情形,“容易激动的是马里干戈的那一壶”,又写平原上煮开水的样态,“这里已经兀自沸腾了25分钟/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壶水/以雾气的形态离开了/密封的铁皮屋/多么好,连尸体也没找到”,从“两壶开水温度不同”的感慨里,我们或许能体味到居于不同地理空间的人们在生存方式上的差异和理解世界上的分野等内涵。“雨夹雪”,这幕自然图景,无疑是诗意葱茏的,但张执浩不去渲染自然图景本身,而是带着主体的意念去窥望那景,于是,那原本仪态万方的自然凸显出别样的诗味来:“春雷响了三声/冷雨下了一夜/好几次我走到窗前看那些/慌张的雪片/以为它们是世上最无轻重的人/那样飘过,斜着身体/触地即死/它们也有改变现实的愿望,也有/无力改变的悲戚/如同你我认识这么久了/仍然需要一道又一道的闪电/才能看清彼此的处境”(《雨夹雪》),从雪花希求改变却无力改变的命运约数里,诗人阅读到人世生存的平淡与庸常以及提升自我需凭靠强大外力的推助等内容,从而在特定的外在环境中窥见到生命的真意,这使“雨夹雪”图景的诗意内涵走向更深的层次。
诗歌语言与形式的多样化,或许也是“宽阔”一语中蕴藏着的某种诗学深意。张执浩诗歌源自生活感觉,多用口语表述,诗中很少古雅与晦涩之词,但张执浩诗中的口语平实而不平庸,浅淡而又有味,这些日常语汇一经纳入诗行之中,便被孵化出意想不到的风致和情韵来。《国家的敌人》里的“国家”“敌人”都是政治学大词,都很抽象和模糊,但在这首诗里,它们被具体化了,现实化了,“国家”就是我们存在的一个独立空间,而“敌人”就是妨碍我们生存的那些事物和因素。这首诗是对欲壑难填的人类所作的形象侧写,也对那些暴殄天物的人类行动进行了无声控诉。诗中的语言平实朴素,但表达出来的意味却是深隽有力的。在形式安排上,张执浩的诗也很有特色,多数都是一首诗只由一个诗节构成,这种“独节诗”体现出诗思的一次性和情绪的凝聚感,在不可分化的体式建构中,凸显着诗人独具特点的诗歌理念。当然也有多节诗,如《为什么再写麦子》、《释怀》、《挖藕》等。诗集中还有几首“歌谣体”,例如《今天开白花》《初霁》《爸爸,给顶儿》,其中《爸爸,给顶儿》我尤为喜欢,诗人写道:“爸爸累了/爸爸醉了/爸爸睡了/爸爸很乖/明早醒来/还是爸爸/若有来世/还有爸爸”,这是爸爸为女儿而写的歌谣,也是爸爸写给女儿的“情诗”,亲切、自然、真实、纯净,显示着天伦之乐的无上美好和人间真情的珍奇可贵。
由此可见,“宽阔”构成了张执浩第四本诗集的地质构造特性,同时也是导引读者进入其中的重要阅读提示。沿着“宽阔”所指引的路线,我们就将进入一个意蕴重生、精彩不断的美学天地。



从“宽阔”一词看张执浩诗歌写作的方向
沉  河

张执浩的诗歌写作史漫长而持续,每个时期都有一些代表作打上他独有的标志。从最早的《糖纸》(青春写作的抒情典范),到《美声》(精神成长期的极至诉求)到《高原上的野花》(中年情怀的归结),再到这部《宽阔》里大多数近年来的诗歌,他的写作方向逐渐集中,归拢而至——“宽阔”。
宽阔,是相对于高远与深邃而言,是一种更趋向于横向的、共时性的写作,也是一种由点及面的写作。高远之诗更倾向于神性张扬;深邃之作更着重于挖掘内心,针砭现实,挖出的好东西最终结为悲悯或悲痛之果。这两种方向的写作都已诞生出伟大的优秀的诗篇。而且它们也构成了中外诗歌的强大传统。在人类思想不断发展渐进规范的途中,诗歌的大厦离不开这些厚实沉重的基石。而张的诗歌很明显越来越脱离这两种写作。他不用再建房子,但可以建前后院子,可以挖塘养鱼,可以筑路远行。这个时代有很多人怀着雄心或野心写作,想自己再造一座大厦,殊不知房地产已经泡沫化了,空置的房子没有生命力。所以我看张执浩明显地不想做一个建筑师,只想做一个园丁。
园丁的方向即是宽阔的。“宽”者,屋子里可以见草木生长,本意是说房子大得不得了;“阔”者,门里活动自由,大约可以跑马了。放大了看,天为盖,地为床,这是人生最了不起的宽阔。唯如此,人才得以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上。这种诗歌园丁的写作,用张执浩自己的话说:目击成诗。(我不知道这是否来源于《庄子·田子方》中仲尼所谓的“目击道存”,但所彰显的意义是很一致的。)“目击”,通俗地说,还不能是“看见”,应该理解为看得准,看得见本质,只有这样才能写诗。睡眠中神思玄想是不入诗的。所以我们看到的张诗中,日常性、生活化的题材并不胜于太多写日常写生活的诗人,却有别具一格处,即他在日常生活中发现了事物内质的宽阔性。我曾评价张诗说“蝼蚁之命,也有宽阔之心”,就是这个道理。佛说一花一世界,也是这道理。从这一点上看,张诗也是极具现代性禅意的,可能很多人没有注意到。所谓会心,是一笑,还是一悟,从张诗表面的去严肃、去高端上看,那种机趣还是有传承的。简单中蕴藏着丰富,所见中表现出所思,不是目力了得,而是心力了得。比如下面我随手从整部诗集里前十页抄写的这些诗句,都无一不显露出张的强大的心力:
“天黑之前天边很远”(《浮云》);“慌张的雪片/以为它们是世上最无足轻重的人”、“如同你我认识这么久了/仍然需要一道又一道闪电/才能看清彼此的处境”(《雨夹雪》);“少年在阴影中/将这朵水花抓起来/将那朵水花摁下去”(《摸鱼的少年》);“你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别人/你离开时会带上我”(《小意思》)……
但此力又表现得毫不费力。这就又要顺理成章地谈到张执浩谈写作时所说的另一句:“脱口而出”。
“脱口”,诗句不经过口,不经过舌头的缠绕,不经过牙齿的阻碍,也要有一张“宽阔”的大嘴吗?只经过心?大约是的。“宽阔”方向的写作,从语言的表现方式上看,绝对是口语的。这种口语是一种本原的语言,脱胎于古老的象形、指事、会意一体。而不是而今比比皆是的被恶俗生活浸变了的“口语”。这种本原的汉语言,被张执浩“脱口而出”,正好完成了他的“宽阔”方向的写作。在张执浩近几年的诗中,几乎发现不了一个生僻、自创的词语。
用日常语言写作日常生活,作为一个“宅男”(张执浩自称一生热爱厨房和床),又拥有无限大的世界。这就是张执浩诗歌宽阔的方向。在宽阔的方向上,此时已是初冬,每一片飘飞的叶子无论飞多高,都要落到大地上。这些叶子都是张执浩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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