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原创《乡村丧事》

陈红为

冬季
一个含笑的老人
躺在自己满意的
没有遗言
脸上满含满足的笑
身边胖墩墩的小孙子

---来哩不
---来哩

一生走过多少艰难的路
在战争和饥饿中
眼中布满恐惧
带着孩提的惊恐
躲藏着而来
好像随时都会丢失
紧紧拉住大人的手

---来哩不
---来哩

扛着锄头一步步走来
脚步踏着大钟的金属点儿
在泥泞的街道上
一步一个脚印
去挣一天八分的工钱
迈到干涸的参差不齐的苗地

---来哩不
---来哩

你那愁苦的脸
因抽旱烟聚起的皱纹
纵横得赤裸裸一无所有
印象中一尊成功的雕像
日复一日劳作
扶犁的手把儿子一天天摸大
那是儿子的脚刚刚踏上村外的大道

---来哩不
---来哩

在月光皎洁的夜晚
你一坐就是半宿
并不是寻求什么诗意
你是心爱那头牛
属于你的牛
你要看着它一口口吃草才放心
你们是分不开的朋友

---来哩不
---来哩

你破口大骂的姿态是没有过的
庄稼人不喂牲口
是败家   不务正业
也是第一次流下大颗的泪珠
手摸着要上案板的牛
儿子的机械玩意儿
把活儿都干了
你从此再没说过什么

---来哩不
---来哩

你过了几年城里人的生活
感觉自己跟不上形势了
看不惯的事也就不看算了
你不识字说不出什么理由
只是感觉一代更比一代强

---来哩不
---来哩

你是心甘情愿的
你的灵魂将在儿子的小楼顶上落户
不愿就这样上天堂享清福
你要保佑孩子们顺利
哪怕风吹雨淋
总有一天
你激动的泪水
就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水
在柏油路上流淌
没有泥泞
就这样澄清地流向大海
实现孩子们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