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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约散文诗》》》阵地》》》更新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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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30 16:2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魔约 于 2014-11-18 18:00 编辑

程老师对我说要写一百篇,写出风格,然后一直没有动手,但是一直没忘,现在开始吧。还请老师见证。(时间倒序排列,按照日期最新不定时更到最前端。)



20141024  魔约于信阳


《蝴蝶铁变奏》
    砸开花的海,林的礁,我用一生在山谷收集蝴蝶,在我生命的尽头,我挥舞着手杖将它们赶入了熔炉。召唤来火,点燃焦炭与岩石,召唤来风,把炉火吹旺。
    蝴蝶在炉子里疯狂地舞蹈,把炉子撞得摇摇晃晃。我将手杖投入烈火,拎起锤子跳进了熔中,敲击蝶群。蝴蝶在我的追赶与敲击中一只只融化。它们的舞蹈以火的形式保存下来,我拎着锤子,将形式敲碎,把骨头碎成粉末,粉末融化。
    铁浆流淌在炉底。蝶翼以液态的整体振动着。
    我割开动脉,释放出依旧冰冷而湍急的血流。滋起的血气中,一块乌黑的,规则的长方体蝴蝶铁,翩跹起舞,扶摇而上。
    八个无限的角落,十二条食指可量的钝棱,构成铁的事实。
    蝴蝶拥挤,在铁上撞碎自身而成为更多的蝴蝶。这一片盛产蝴蝶的土地,把花儿开成岩石,把雨露落成珍珠,年复一年地锤炼着蝴蝶的体质。
    蝴蝶抖动着它的薄翼,穷究角落的无限而忽略边棱的可及,轻轻的粉在气流中散开,舞姿纤薄,钢铁般的虚构,呈现着无尽的:
    翩翩。
    (我把太阳放在内心,照出了额头上的阴郁。天上的乌云亲信般停住,它立在洁白的云朵之间,跟着我的位置而移动。乌云被白云染白,白云被乌云染黑,我额头上的阴郁被染上时间的尖锐,凿出了不可辨的刻痕。
    我的一只手悬在额头,一只手封闭着背后的光束,退向不知名的内在。)
    日夜不息地关门迫使蝶翼紧和,像两片银子贴在一起。遗忘多年终于成为一种白头之病,锈蚀的风管,吹开了薄壁上的尘土。那薄壁之心,在搏动之中无限期地坠落,透明的翅翼,割裂了我。
    与你的关系。
     蝴蝶收集者的脆弱,其口感酥松,味道甘甜,外壳坚硬。金色的小花,血色的小花,水银一般滴状的小花,它们开放并永不凋谢。
     蝶翼的银子再也不能分开,它们成为一瓣花。
     也终于落下,而内心的冰冷已经将太阳冻碎。我们在严寒的冬季,把碎太阳以花瓣的质量平分——我们终于能够,决定自己的天气,并掌握自己的心情:
     (关掉那些不应该亮起来的白天,点亮那些不必黑下去的夜晚。)
    抚摸蝴蝶铁的六个面,抚摸它的棱角,抚摸一只起舞的蝴蝶,抚摸一片盛产蝴蝶的土地。抚摸一生去开采蝴蝶,去抚摸抚摸者的手,如蝶翼扇动的薄手:
    采花,掐蕊,断枝。
    抚摸敲击蝴蝶的手,与锤子融为一体,与蝴蝶融为一体,一只隐匿的手:
    驱赶,挥动,打击。
    我们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蝴蝶的假象与蝴蝶发夹再也不会立在我们的头顶,蝴蝶刺绣与蝴蝶刺青只是停留在娇贵的皮肤,被时光遗忘的副产品。唯有蝴蝶褶皱与蝴蝶泉,干渴而又释放着清澈的溪流。而,母亲的蝴蝶老了,她用她的蝴蝶生出了十九个孩子,如果无法避免十九子最终的死亡:
    (她将是伟大的母体,与邪恶的屠夫。生下我们无非让我们死。
    一只老蝴蝶用它褶皱的双翼翻飞,翩翩起舞——永恒的翩翩,生殖的翩翩,死神一般的翩翩:
    为母体赢得了最后的谅解与赞美。)
    另一个蝴蝶般的一生,可以用来铸造蝴蝶铁。锤子,炉子,焦炭与炉火,继承了所有蝴蝶的意志。我必然要用尽我的一生,去更改蝴蝶铁的形状,成为一把剑,成为一只蝴蝶,或者只磨掉它的一个角:
    无限的角。
    蝴蝶铁升上天空而至今未曾落下,它像一扇黑色的门:打开它与绕过它,有着相同的意义,只要它出现,它就表明了恒定的位置——即进且出。
    必须踏着蝴蝶飞到天上去,在蝶群中架起熔炉,在蝶群中点燃烈火,在蝶群中第二次敲击。乌黑的蝴蝶铁。它带着强力,带着声响,带着不可动摇,带着沉默,它带着无声的反抗。锤子的敲击只有声音穿透它,只有声音在空气中留下痕迹。锤子在敲击中矮下去。
    烈火的焚烧无法改变它的颜色,熔炉融化而它依然保持着乌黑,坚硬,甚至冰冷。蝴蝶把它视为透明,一只只撞击,一只只碎在烈火之中,一只只散去。
    即使烈火暂时熄灭,而我有一生可以用尽。
    盛产蝴蝶的土地,把花儿开成钻石,把雨露落成翡翠,蝴蝶的体质透明而坚硬。它们从不停止碰壁,它们在乌黑的铁上撞碎自己的翅翼。它们的翅翼纵然只剩下一扇,它们也一定构建出另一扇,翩翩,在舞蹈中再一次撞上去。
    年复一年,我的年华衰老,唯有花儿永远绽放,我的一生,已经成为蝴蝶的一生。我蝴蝶的身子,我蝴蝶的动作,我蝴蝶的声音,我蝴蝶的眼神,我蝴蝶的力量,我蝴蝶的心与蝴蝶的子宫。我每日拎着锤子敲击着——唯有锤子继承意志,锤子继承了敲击的动作,锤子继承了击打的力度,锤子记住了它永恒的目标。
    我的身体伴随着巨大的遗忘,我的头发已经斑白。我多想扔掉锤子,用我的身子撞上去,对着那任一条有限的棱,任一个无限的角。
    可我却忘记了,我挥舞着锤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在我人生的末年,我被锤子挥着,感受着锤子的意志,每天活动着自己的筋骨。
    蝴蝶铁固守着它恒定的位置,恪守着蝴蝶的翩翩,遵循着铁的秩序,它静止的舞蹈压制着蝶群的拥挤。
    我与你拥挤在两块碎太阳之间,我的已经黯淡,天空布满云翳。而你的依然在猛烈地燃烧着,经历着炎热的夏季。我们拥抱,我们之间有一道裂痕,有风吹过,有云朵飘过,有一只蝴蝶,以翩翩之身舞过。
    再没有什么虚幻之物,如此充盈而真实,盛产蝴蝶的土地,永远与世界隔绝,由我们为它承受虚无。它把花开成星星,把露珠落成大海,锤炼着蝴蝶的体质。
    蝴蝶的体内饱含着高压的电,它们撞击就是批发闪电。它们每撞击一次,天空就裂开一次,它们互相撞击,那裂痕就会由天上走向大地。
    蝴蝶从伤口中挣脱,伤口被以裂痕的形式愈合,蝴蝶在裂痕上架起桥梁,可以从此岸渡往彼岸,从爱踏向不爱,从生殖踏向绝殖,从子宫踏向悬崖,从蝶翼踏向蝴蝶,从我踏向你,从蝴蝶铁踏向——
    蝴蝶铁。
    永无裂痕的蝴蝶铁,它同样永无伤口。蝴蝶收集者精确地将蝴蝶终结于永生,而注定有人在这永生之上挥霍自己的生命。不满足于蝴蝶铁的形状,却无法不被它的翩翩震慑,却无法突破它乌黑的铁质。
    伟大的事业只此一项,已经被做完。后来者唯有浪费生命,并抱着蝴蝶般意志,与蝴蝶铁般不灭的希望。锤子在手中矮下去,锤子的继承却一点点往高空生长。
    (砸开花的海,林的礁,他耗尽了一生在这生产蝴蝶的土地开采蝴蝶。在生命的尽头,他挥舞着手杖,将蝴蝶赶进熔炉,召唤火点燃礁石,召唤风吹旺炉火。
    蝴蝶在炉子里疯狂地舞蹈,把炉子撞得摇摇晃晃。他将手杖投入火中,拎起了锤子跳进炉中,敲击蝶群,蝴蝶在他的追赶与敲击中一只只融化。舞蹈也在精确地敲击中粉碎,并融化成流。
    铁浆流淌在炉底。蝶翼以液态的整体振动着。
    他割开动脉,释放出依旧冰冷而湍急的血液。滋起的血气中,一块乌黑的,规则的长方体蝴蝶铁,翩跹起舞,扶摇而上。)
    究竟有多少块蝴蝶铁,要耗去多少只蝴蝶,这一片盛产蝴蝶的土地,把花开成骨头,把雨露落成眼泪,锤炼着蝴蝶的体质。
     而蝴蝶铁只有最初的第一块,他者的转述皆被蝴蝶一一击碎。
    拥挤的蝶群,日夜不停地把门打开,它们进入同时出来,薄薄的双翼,被来回穿梭的时光划破,轻轻的粉,落在门的把手上:
    永远没有人在家。
    无限的角落吞噬着目光里斜视的部分,咫尺可量的钝棱,它们限制着这个世界的高度,让无限与有限相融合,让这个世界规则而冰冷,目光可及的空间,却无法被穷尽。
    蝴蝶铁,意味着开始,同时意味着结束,却永不终止。我爱你也爱到了极致,我不知道如何继续爱下去,爱无法继续却又永不终止。


20141024  魔约于信阳





《三月与末日》(870字)
    大海无止歇地拍击着海岸,拍击的力量像意志一样被礁石继承下来,礁石终于在一个大浪中与浪花一起飞了起来,带着溃散的意志,与海水中的盐分融合在一起。男人顶着一条数十丈长数十丈宽的海鱼走在沙滩上,他向着女人走去,女人的皮肤在海水与太阳交替的滋润下变成了古铜色,质感而诱惑,散发着生命的热气。
    女人裸着身子躺在岩石上,身体上站着一只洁白的海鸥,海风把女人的乌黑的长发吹起扬在空中,海风吹开了海鸥雪白的翅膀,她们像是要迎风起飞。
    女人对海鸥说:三月了,花儿该开了。
    海鸥没有回答女人,海鸥扑楞着翅膀飞走了,消失在大海深处。女人不再说,女人静静地躺在那,她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她还听见了他强壮的阴茎在海风中拔节的声音,是啊,三月了,所有的树木都要生长,山谷里的花也开了。
    那时的夸父还没有逐日,他整日守在大海,看着太阳从大海深处升起,又重新落回大海深处。
    他走进女人的身旁,他把头顶的鱼抛落在海边,那条鱼还张着嘴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它的尾巴击打着浅滩上的水花。他把女人从岩石上抱起来放在光滑的鱼背上,把鱼推回大海,他们开始在大海上疯狂地做爱。那条大鱼带着他们游向大海深处,狂放的浪花迎接着他们无止尽的高潮,他们的高潮激起千层的浪花。
    大海无限大,他们生命的欲望永没有止尽。
    大鱼承受着他们热烈的狂欢,在大海深处奋力遨游,它的极速与强力终于挣脱了大海,它生出了翅膀飞向了高高的天空,欲望也生出了翅膀,他们的高潮在高空中达到了极点。女人伏在男人的身体上看见了远处的山谷,山谷中开满了鲜花,男人则看见太阳越过大海,落到了山的那边。
    男人和女人投入了一轮新的狂欢之中,它们在生长了羽毛的鱼背上滚着,并顺着羽毛滑下,他们陷入了急速的坠落,他们在坠落的过程中完成了一次深刻的交欢,他们重新落回了大海的浪花上。
    大鱼的翅膀扇开云翳,深入云层,已经不知所踪。女人重新躺回了岩石上,男人坐在她的身边,往大海里朝着太阳落下的地方扔着石子。
    女人兴致勃勃地地对男人说:郎,你去逐日吧,我将永远爱你。
    大海依旧狂放地拍击着礁石,此刻在海边已经不能看见男人与女人的身影,他们永远地离开了大海,并永远地相互离开。



《獬豸》
    我是一只獬豸,我能辨别丑恶是非,洞察善弱贤愚,我永远站在公正与善的一方,不公正与恶的我将用我的独角将其挑选出来撕裂吃掉,即使我的吃相再怎么残忍,也没有人把我视为邪魔,因为,我已经是正义与法的化身。即使他们由于肉体的本能会对我口中崩出的同类的骨头渣滓感到触目惊心,他们会因为从我口中流出的鲜血而感到喉咙干渴,他们同样会觉得眼睛灼烧,他们也会感受到同类消糜的恐怖,但是无人视我为邪魔,我永远是正义与善的化身。
    然而无人知道,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我面对一个人我是如何断定他的属性呢,我是如何明辨他的善恶是非的呢?我没有神仙的法力,也没有魔鬼的妖术,就连巫婆的占卜预知的能力我都没有。我靠的仅仅是我头上的那只独角,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与它并无关系,除非它把坏人挑出来让我大吃一顿,等我的胃撑饱的时候我才会觉得我们的关系是那么亲密,至少它让我免于挨饿。可我们之间并没有进一步的相互了解,我思考终日,无止息地求索,我依然不知道它如何能够辨别好人与坏人,它又是如何把是与非明于人世。
    我所要做的只是,当它把坏的一方挑出来的时候,我前脚后蹲,臀部上翘,尾巴像发动攻击的蛇一样昂起来,然后使劲发力,把坏人撞到,最后坏人就成了我的食物。独角就像是我的天才一样,即使是我的天才我也应该有所自知,但我对它毫无了解,独角兽这个命名只是将我们生硬的绑在一起。如果人类知道仅仅是那只独角有着辨别的超能力,他们一定会把角从我的头上卸下去,但他们已经把我奉为神,没人敢这么做,即使有在这之前我已经把他吃掉了,因为对正义之神心怀恶念是无可饶恕的,独角必然不会放过他。
    无止尽的思索成为实实在在的质量,那只独角在我的头顶越来越重,而我依旧无法与它进行更加深刻交流,这种焦躁形同于一个诗人对语言的焦躁。我的独角最近锁定了一个诗人,我要把他撞翻的那一瞬,独角便会改变主意,只要我不撞,独角便又会引导着我撞上去,当我再次撞上去独角又会再次改变主意。看来独角对诗人善恶的判断并不能从一而终,诗人对自己的善恶也不能从一而终,独角兽就这么犹疑着,这使我能够观察诗人。他无止息地进攻着语言,又爱抚着语言,如同我对我头顶上的独角,我们的焦虑是共通的,在与他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我们的感情也发生了很多的共通之处。
    不同的是诗人曾今无数次进入语言的内部,而我从未进入过我的独角,后来我不得不转换自己的思维,我暂时将我与独角的关系割裂了,如诗人对词语所说,它在我的头顶只是一个偶然,我注定是这个偶然的受体。我从诗人那里得到启示,我把独角看成诗人,把人世看成语言,独角辨别的过程就是独角进入人世的过程,这种的类比给了我重大的启示。诗人把把语言撕成碎片,把碎片化为花鸟,把花鸟撕碎,最后把那些碎片变成一个新的整体,变成一扇语言之门,从那门中淌出了绝美的诗句。
    而独角不也是这般工作么,它锋利的尖端闪着寒光,那光芒穿透了一切,把人撕成碎片,把善恶是非同样撕成碎片,进入它们,穿透它们,那些碎片就成了一个整体,并变成一扇正义之门,善的走进去,恶的走出来。而我随后的工作不过是一种重复,我把走出来的恶人撕成碎片吃掉,它们将在我的肚子里成为一个整体,正是那些无数恶人的死尸,打开了我的生命之门,我以独角兽之名,洞彻了我生命的最高意义。
    我与独角之间的关系就是那最高的意义本身,我思考我的独角,实则即是思考我自身。至于那辨别的超能力,属于独角,也属于我,得益于诗人的启示,我完成了对自身的命名。与此同时我已经把诗人撞到,独角确定了诗人为恶,诗人的恶也已经稳定,我下面要做的就是把他撕碎,然后吃掉。
(注明:獬豸(xie zhi),俗称独角兽,能辨明是非善恶,与善人为善,恶人则撕裂食之。)



《饕餮》
         这个世界将不存在任何思想,一条叫做饕餮的虫子带着古希腊与古中国的记忆复活了,它被思想孕育,并以思想为生,它曾经被无数次消灭又无数次复活,被思想孕育的身体是不死不生,即死且活的。它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出现,没有任何的前兆,当你发现思想从这个世界上一点点的消失的时候,你才会想起它来,并妄图把它消灭。
         历史并没有记载任何消灭吃思想的饕餮的办法,但如果根据踪迹寻找,你会发现它们每一次都被思想消灭,就像我们被我们的食物消灭,消化不良或者食道癌,或者食物中毒。我们并不知道什么样的思想对于饕餮虫来说是有毒的思想,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思想能够消减它的生命。
         我们的思想依然在消减,我们不能保持我们的思想,更无法产生新的思想,茫然像花香一样在空气中散发开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开着茫然的花朵。他们组成庞大的人流并在人流中流淌着,他们制造噪杂的大海,并在里面泛舟或者囚游,他们捂住双眼躺下,并沉入无边的睡眠与失眠,他们不知道如何摆脱这一切,摆脱这一切的思想被饕餮虫子吃掉了,并消化得很好,没有让人们产生任何不适的幻觉。
         在地球的角落里还蹲着一个少年,他似乎与这一切无关,他依旧保持着思想,面色凝重,时而哭泣,时而发笑。可是没有人能看见这样一个角落,人们无法想象,地球这么大,却能折叠自己精致地形成一个这么小的角落,小的与少年蹲下所需要的空间恰好吻合,少年双手抱着臂膀,在角落里除了思想,身子动也不能动一下。
         饕餮虫子被思想孕育,被思想喂养,它自己在长大,在它把世界上的思想吃得足够多的时候,它就看见了那个角落,就像发现了宝藏一般,那里有它从未吃过的思想。它走进那个少年,并在它的思想里安身,大口地吞咽着。
         少年的思想源源无尽,就像有吸引力一般,饕餮虫子大口地蚕食,甚至没有办法离开,少年一个人就把饕餮虫子供养了,世界的思想开始慢慢复苏,但是没有人能够看见这样一个角落,也没有人能够看见那个少年。饕餮虫子成为了他唯一的伴侣,他产生着思想,它永不餍足地吃着,慢慢他们融为了一体。
         那是一个失恋的少年,并沉于不可救药的对一个女孩的爱恋与相思之中。

2014年9月30日 魔约于信阳



《继承月亮的人》(800字)
    深夜我在荒野赶路,天上月明星稀,四野杳无人迹,我加快了脚步,寒冷驱使我不得不小跑起来,加速地跑,我的肺飞快地扇着它的翅膀,我的心脏大口吞吐着鲜血,我在冰冷的空气中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速度并保持了下去。
    匀速使荒野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一个将死之人临终的气息是唯一不能被扑灭的火——唯有它自己熄灭。他将死的手抓住了我的脚,他抓住了我的速度并将我原地按到,荒野的平静被打破了,远处有野鸟受惊飞起,更远处有狼群在靠近。我握住他逐渐垂下去的手,静静地等待着他说出最后的话。
    他用他那双会发光的眼睛盯住我,他在审视我,我感觉我被展开在他的眼前,最坚固的部分也被轻易地展开,他的审视具有荒野的威严,我等待着他,直至他说出第一句话,那也是他说出的唯一的一句话——请你继承月亮。
    “请你继承月亮”,说完那句话他的目光转向天空冰冷而耀眼的月亮,我的手触摸到他的生命在从他的手中褪去,我对他复述——我继承了月亮。
我看着我因继承而得来的月亮,它的光芒冰冷而干净,播撒在荒野的每一个角落,普照每一个生灵。狼群停在远处对着它高嗥。
    我陷入了三个问题之中:
    a、他为何能够将月亮写进自己的遗嘱?
    b、我又如何能够继承了月亮?
    c、月亮对我有什么重要?
    这三个问题穷尽了我的一生,一生我都漫游于世间苦苦求索,白天我顶着日头前进,晚上我就躺在荒凉的旷野,静静地看着我因继承而来的月亮,它明亮,皎洁,孤寒而独立,它缺,圆,它隐没于云中,它千百年来都保持着自身的神秘。即使人类已经把他们的脚印刻了上去,但他们踏上的是我眼前这个月亮吗,是这个能够被继承的月亮吗?
    我在对自己的无数诘问中不止一次感受到了月亮对我的重要性,但我并不知道为什么重要,如今我已经垂垂老矣,命将不久于人世,我依然没有答案。可等我拿起笔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将月亮写进自己的遗嘱,这样我的三个问题就都被消解了。虽然答案一刻也没有出现过。
    现在,我只需要在荒原上,在月光下等一个奔跑的少年。






《炉火纯青》(710字)
    她因为她的一双手而成为了一个特别的人,她可以用她的双手将青色的火焰拧出水来。那是一双十指短而粗糙,手掌布满厚厚的老茧的手,除此之外她的手没有任何的特别,她整个人也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尽管她只做过一次那样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但是她已经被打上了神秘的烙印。
    我无法猜测她是否还具有那样的能力,还是对她来说那样的事儿伸手就来,我日夜地注视着她,她平庸一如往日,一如周遭的农妇,做饭,洗衣,干活,吵架,闲聊,打牌——我在远处注视着她,我不能简单地离开,我应该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我这样对我自己说。
    对她产生感情完全是我不曾预料到过的,我只是一个生命的猎奇者。
    我们有时会离得很近,不是我走近她,就是她走近我,第三种情况是我们同时向对方走去,通常我们并不互相打招呼,只是短短的一个对视,她的目光还是那般日常,让人没有去琢磨的心思,就是那样一双土地一般的眼睛,没有放出任何的思想。我们迅速地再次远离,我转过身来看着她渐渐远离的背影,她那是去下地干活,傍晚就会回来,我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了解之中包含着多少感情的成分,但我常常在她的一举一动之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我坐在路边等她,或者去田边看她干活,春天已经到了,她家的炉火已经熄灭了,我只能等到冬天再来。如果我没有看见她在天空下拧着太阳的光芒,如果我没有在夜晚看见她拧着月亮的光芒,我想我将永远的错过她生命中最精彩的部分,它们也都只是出现了一次,之后她还是像以往那样平庸,日常主妇,两个孩子的母亲。
    事情再一次超出了我的预计,她走过来抱住我,并称呼我为孩子,她说太阳就要落山了,跟我回家吧——整个过程也就几分钟,那几分钟的光景却让我如此的沉醉——我跟着她回家,并在她入睡之后逃走了。




《画沙》(680字)
    一个被绝症鼓舞并带着绝症出行的人漫游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他认识了各种事物,结识了各种人,经历了繁多的世事,他带着死亡给予的纯真成为了一个诗人。此刻他在一趟西去的火车上,正静静地在内心深处把这个世界归结为死。
    在他旁边坐的是一个带着死亡出行的女人,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画家,她说她正在回家的路上。他被她的死亡气质吸引了,一路上他们彼此倾心,他们在众多流浪者的注视中吻到了一起,众人为他们干杯同饮。
    下车后他们一起走进了沙漠的深处,在那里隐藏着一个只有女人能找见的绿洲,为此他们买了两只骆驼,准备了半个月的粮草,女人就像一条红吻的蜥蜴,快速地在沙漠中穿梭,男人骑在骆驼上或者牵着骆驼跟在后面。他彻底地被这女人征服了,他看见了死亡气质后面隐藏着蛮荒的气质,那才是她的真面目。
    女人跑前面的沙峰上停下拿出了画板,开始作画,男人走进的时候发现她画的是一具行走着的白骨,女人说画的是他——这样断然不会侵犯你的肖像权吧。不侵犯肖像权是她作画的唯一准则,当她把一具白骨在画板上还原成一个性感的女人的时候,他觉得他已经不可抑制地爱上了她。
    男人一路上都在玩味侵犯那个词,看见突然出现眼前的绿洲的时候,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女人拿出了藏在身上的腰刀。
    她静静地走到骆驼的身边,现在只剩下一头骆驼了,另一头作为阶梯死在了途中。她紧紧地抱着它,对着她它的耳朵说了几句俏皮话,随后就无声无息地就把刀子探入了骆驼的脖子,骆驼静静地站立在那,没有一丝反抗。骆驼脖子喷着滚烫的鲜血,散发着强烈的腥味,骆驼缓慢地跪下,然后整个身子倒下,闭上眼睛。
    “这个绿洲拒绝外来的生物,它们会吃光这里。”
    他们一起往绿洲深处走去,慢慢深入绿洲的过程,他想起了自己外来者的身份。




《面试》(890字)
    面试者手中的简历是他们的轮廓,我今天在马路上我就捡到了这样一个轮廓,轮廓的右上角还贴着一张照片,蓝底的两寸证件照,那清晰的面孔反而使轮廓更加模糊了。
    我充当了一次用人单位,从头到尾把那些文字认真读完,我想,完全合格,给予录用。
    我的公交车来了,我把它丢在旁边的凳子上,我看见另外的人拾起来,他们是一些另外的用人单位,他们看的和我一样认真。
    坐在车上的时候我想起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年纪不大,简历上写着二十一岁,不太漂亮,从丰满的唇部特征可以明显地看出是南方人,有着热带植物的奔放,看那些榕树多么茂盛,还有那么多其它的热带树木——我只认得榕树,我不敢肯定那路边开放着的是不是映山红,在城市里一些都有了一个更加优雅的代号。
    我的简历还揣在我的兜里,我没有时间去过多地思考无关的问题,我要为我的前途担心。我并不是我自己的用人单位,完全无法充当,我打印过它们之后,我发誓,我绝对再没有看过它们,哪怕看上一眼,我也会忍不住录用我自己,录用一种陌生代替熟悉。
    同样的一天,我没有被录用,我想明天大概也是如此。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在站牌的凳子上再次看见了那张简历,完好无损地躺在那,这次我把它带回去了,我在心里对它说我录用你了。
    晚上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屋子很黑,我也懒得开灯,当我脱衣服想要睡觉的时候我想起了那张简历,我拨通了上面的号码。是个女孩的声音,确实是南方人,声音嗲嗲的,听得我浑身酥软,我跟她聊了一会,最后我对她说我录用你了,她说她明天一定会来面试。
    第二天她来的时候我还没起床,我让她在站牌等我一会。我随便一穿踢踏着拖鞋就下去了,我带她来了我租住的小屋子,我把灯开开了,不是太乱,我的东西少,又很注意整洁。我们愉快地聊了起来,她问我什么时候可以面试开始,我说随时,她开始脱衣服,我也脱衣服。
    那天我们赤裸着坐在床上看着对方,看了整整一天,就那么看着,我们甚至没有吃饭,没有喝水,甚至连厕所都没有上,我们就那么看着对方。越看越熟悉,也越看越陌生,她问我爱不爱她,我对她说我爱她,我问她呢,她说她爱我。
    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但是,在那无比孤独的一天,我们被对方录用,在对方那里获得了满意的工作,并永不失业。


2014年9月17日 魔约于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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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9-30 16:32 | 只看该作者
学习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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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4-9-30 16:39 | 只看该作者
学习,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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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4-9-30 16:3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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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4-9-30 16:59 | 只看该作者
很难规范,就像鲁奖评选,一样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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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4-9-30 17:01 | 只看该作者
欢迎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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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主| 发表于 2014-9-30 17:02 | 只看该作者
招小波 发表于 2014-9-30 16:59
很难规范,就像鲁奖评选,一样有问题。

鲁奖果断是一条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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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14-9-30 17:0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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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4-9-30 17:1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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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4-9-30 20:32 | 只看该作者
通篇言语一整个冷色调,犹如金属的冷与冷中散出的幽光,直逼观者眼底。
魔约的言语功力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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