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着
杨 帆
父亲的双肩
父亲,
走向田间,
用咳嗽磨亮星星。
父亲,
赖在田里,
用月光养胖农忙。
长长的稻穗,
用细牙咀嚼父亲的手掌。
父亲的手掌四壁透光,
破船一样在月光中荡漾。
草棵里的老鼠,
接二连三,
撞破梦的壳,
扔下哈欠的残片,
打着星星的手电,
慢腾腾偷越田埂的边境线。
父亲,
挥镰割破黎明,
在稻田的窝荡里,
蹲成稻草人,
惊不飞一只小鸟。
父亲,
吸红旱烟,
带欢鸡鸣三省的炊烟,
把稻田穿在脚上,
划开起伏的稻浪,
闪一肩香香的金黄,
双肩弯成月牙,
从田间到土房,
用扁担当桨。
母亲的白发
庄稼在前面奔跑,
母亲直不起腰,
母亲的脊背弓成日升日落的桥。
母亲把汗珠,
一行一行种在地里,
汗水煮熟碗里的饭粒,
母亲扒开土豆的窝,
收捡光阴的蛋,
笑容吹皱脸上的梯田。
土地,
不种庄稼种楼房,
母亲,
轻飘飘鸿毛一样,
尾随简易矮房迁徙流浪。
母亲,
目不转睛盯着土地,
一碗一碗把土舀进破坛烂罐,
顺着房前屋后,
种进鸡毛蒜皮,
守着坛坛罐罐寸步不离,
弯着指头推算,
满头飞扬你追我赶的芦花。
茶 道
刚现苗头,
就从枝头掐下来,
入锅 翻炒 搓捻 干燥,
挤得一干再干,
缩得一小再小,
沉浮 旋转 倒立,
玻璃茶杯中,
热浪滚滚,
苦水滔滔,
它还原 展开 站直 伸腰,
直到,
苦中出甜,甜中没有味道。
看 山
我站在平坝中间看山,
四周此起彼伏,
急急缓缓的曲线。
我走近高山看山,
山让我抬头,
仰望它不可一世的威严。
我在山腰看山,
满眼的峰峰岭岭,
高高低低向我逼来,
想让我胆寒。
我在山巅看山,
风刀光剑,
将我砍削得比险峰更险。
我,顶天立地,
放眼四顾,
一座赛着一座高的山,
在我眼里变矮,
在我脚下变软。
峡谷天桥
从工人的手中,
由谷底往上托举,
再托举,
与天比肩,
没有什么再遥不可及。
白天,
太阳来看望,
云朵来筑巢。
夜晚,
月亮来盖被,
星星来睡觉。
无中生有
——不是空穴来风,
从峡谷的两边向中间挺进,
把两头拉作一处,
就没有抹不平的皱皱
和摆不平的坎坎。
隧 道
挡道?
别以为整不动你!
事在人为!
不就是山么?
大得到哪里去?
能硬到几时?
再多来几座!
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霸道?
不让人好过?
那就从你的身体里打洞,
寻找出路!
等 工
没有谁来召集,
没有谁来指定,
往十字路口一站,
三五成群。
不老,
也不年轻,
差不多在四五十岁,
有男有女,
人余有剩。
他们在这里等,
用力气老等,
等待有车开到身边来,
从车里伸头招手的喊工人,
然后,
一窝蜂争抢着去开车门。
放 生
把鱼放进水里,
把虾放进水里,
把泥鳅把进水里,
把黄鳝放进水里,
把乌龟放进水里,
把王八放进水里……
放进一个泥塘,
不问出处,
不谈以后,
和尚、尼姑、道人,念念有词,
善男信女跟着动嘴,一脸了却。
长城我这么看
土 石 砖,
往地上一堆 , 就
堆出围城的人黑压压一片,
堆出红颜一笑,
堆出墙内墙外烽烟四顾和椅子轮换。
挺大漠,起孤烟,
踏群峰,握雄关。
在雄鸡的背上,
一走就千里万里,
一守就天天上班,
一跃就众人竖指,
一飞就全球瞪眼,
一进入就让人心痒难耐,
一等人就专候好汉。
别那么神乎其神!
其实,
不论是全长还是其中某一段,
高也高得起来,
低也低得下去,
只要给足够的时间,
就是把今天的违章建筑,
穿越到以前,
往山上搬。
作者简介:杨帆,笔名,扬帆,男,汉族, 74年生,云南省昭通市昭阳区人,昭通市作协副秘书长。在《边疆文学》、《滇池》、《昭通文学》、《太白诗刊》等期刊陆续发表诗歌。
通联地址:云南省昭通市昭阳区望海路锦秀康城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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