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 韵 》
渐渐融化的雪,露出水的谜底。
北风从低处刮向高处。河流、山岗!必经的地方,凹凸。都是一匹马巨大的蹄印。
那天,幺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提着一只胶鞋,还有一只不知所踪。屋檐,结
了厚厚的冰疙瘩。
乌鸦们衔着预言落到光光的树上。柔弱的阳光拍击冰面,鱼儿翻起。
渐渐融化的雪,捧出山的谜底。
青蛙在石头的缝隙,打坐出了禅意。依附的苔藓被雪过滤了一次....
收紧的颈子直了,又被收紧,如同一张蓄势的弓,被反复试拉。
我的相册里,那个叫小傻傻的女子,圆脸大眼,格桑花里她笑呀笑,蓝的哈达缠
住了那座最高的雪山。黄的哈达,卷住经书里的一句偈语!
没能融化的雪,被我窗前梅花抱着,起劲地摇!
《芦花还在飘》
下沉的水,露出河底。空旷、裸露,是它的结症。
颠覆了冬天的落寂,是芦花。
苇里的野鸭踩踏住北风,盘旋、鸣叫,看:一朵朵芦花,飞得比他们高!
那一刻,父亲在荷塘里挖藕。淤泥四散,父亲的背弯成了家门前的拱桥。
那一刻,我和母亲一起洗藕。清水在她反复的酌淘里,有着音乐一样的美感。
芦花越来越多...
平原放开马来,塬上有几处坟冢。
母亲偶尔直起腰,看一眼父亲,摸一把额头的白发!
越来越多的芦花滚到了地下...
《慢了半拍》
白驹过境,打了一个响鼻。
山川的旧模样不曾改变!推开窗,不远的马路翻新,还没能完工。那些拥挤而来小车,
和早起的菜贩子,都是失误者。
还是慢了半拍。冬已至。儿子穿衣洗漱,笨重的书包,有根背带快断了,我也没能发
现。他拍的一声关了大门,晚点的焦虑咚咚咚!
竖琴般的高楼,越来越多,遮挡的空隙越来越小。每个人越来越像跳荡的音符,低音或
高音。
我只是母亲晚剥的棉花,并不饱满。流水般吹拂的风,一直想催开一个圆满。
默读一本旧书。窗前,我看到黄昏的年少,都是每一个早晨。
落叶摊出的手掌,有逝去的琴声回旋。
我老了的母亲侧耳静听,她有理由并使劲地收紧她脸上的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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