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一）
一千年以后的某一天
一位名叫西门春雨的诗者
独自一人，站在一片冬天荒芜的田野面前
就在头一天，他刚刚过完自己的九十岁生日
不错，就是九十岁生日，他记得
这是一个特殊的生日
因为是一群孩子陪他过的
说到孩子
他曾经悲伤地想过
现在这些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读懂我的诗歌
这些孩子们
天真而美好
一千年以后的世界
所有的大人们都死光了
除了西门春雨
以至于他常常怀疑
自己到底算不算大人
在这个冬天之前
他早已不记得在这片荒芜的田野上站了多久
绿意一点一点地凋零在土里，然后又长出来
他想在这里为自己找一块理想的埋骨地
墓志铭就刻“西门春雨期待下一个春季”
但此刻他却感觉大脑空空如也
接着是手掌、脚掌，乃至全身
多年以后这些剩下的小孩之中
有一位活到了一个应该死去的年纪
到时候他也会明白
死亡不是你离开这个世界
死亡是你的身体越来越空
空得容不下只言半语
剩下的时日早已无几
那些苍老发霉的故事
从一个孩子的眼里
逃到了另一个孩子的眼里
（一生二）
孩子们最喜欢听他讲的故事
莫过于年轻时他爱上的那名女子
当一个人已经变成了故事
那么白的会变成黑的黑的也是美好的
他爱上的女子
皮肤是黝黑的因为被太阳晒的
眼眸是明亮的因为常含着笑意
那时候啊
白天他们会追逐一朵云直到很远很远
晚上除了写诗就是做爱直到很累很累
关于最后一点他并没有告诉孩子们
他并不确定孩子们懂是不懂
不过最后他们总是睁大好奇的眼睛
远远地跑开并大笑着朝他呼喊：
“她是你的新娘子，她是你的新娘子！”
（二生三）
前三十年用来体验
中间三十年是思考
后三十年慢慢忘记
后三十年后，是空
就像此时的西门春雨
刚刚走过前三十年
六十年后的某一个冬天
他将会站在荒芜的田野面前
感觉自己越来越空
彼时相距现在，早已过往千年
2015.1.17 |
发表于 2015-1-18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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