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拉着石磙,在稻场上,最生动的秋天金黄在石磙咿咿呀呀的慢板里。
八爷一手提着牛绳,一手扬起皮鞭,那赶牛的样子像极了舞蹈,成为村庄一个美丽的仪式。场边玩闹的我们,被他吆喝,要比拉磙的牛要多得多。他唱的民间小调,没人喝彩,常被忽略,现在常常忆起,那歌声里流淌在血液里。
一圈圈,时光是日子一截截的复制,希望在生活一遍遍碾压下,春去秋来,粮食是一切的高度。
曾几何时,我以仰视的姿态收藏着对石磙的迷恋:三叔脚踩石磙满稻场跑,那场景,是我童年拿出来翻晒次数最多的梦。
如今,石磙坐在稻场边,一窝浅浅的眼顾盼风声、鸟鸣和流云。
喝油的铁器,剥夺了石磙对农事的感知,就像兄弟姐妹只顾追赶火车,陌生了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把日子泡在月光淡淡的愁绪里。
有的渐渐消失,有的不期而至。
三叔坐在石磙上,静静地吸着烟袋,好像坐在白云下面。敲敲烟袋锅子,掉落的全是曾经的过往。
人生,是一种空到另一种空,中间,是不可磨灭的记忆。(39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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