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砖头》
早晨起来父亲又在挑砖头
从一楼到顶楼。我走过去说我来
父亲说百来斤重，不用我挑
肩膀会受不了的
我还是接过他的担子
可能刚睡醒还没舒展开来
第二担时候左脊背的一根筋
突然疼的要命。我忍着没有出声
后来我一直用右肩挑
直到挑完为止。我在房间贴膏药的时候
才第一次想起父亲一辈子，应该有很多这样的疼
从未对我们说起过
《油菜花》
老家油菜花开了
先是一朵再是一排
早上离开时已是一片
我常带小之去看它们
他出生时它们也开着
当时没在意。就像
门前的田野整年种满
各式各样的蔬果
我们习以为常
可踩上油门的瞬间
它比油门更快
比春天更为灿烂地
追赶我——使刚过去的
这个被雨水覆盖的二月
突然温暖起来。而屋檐下
所有细碎、安静的时光
在它照映下如同一面镜子
对我闪闪发光
《三月还小》
三月还小。太阳不怎么大
梨花还没有盛开
河边的垂柳刚吐出嫩芽
你也还小。娇小的身子
年前才剪的短发
小脸蛋圆圆白白的
小之也还小。但很奇怪
这些个夜里在你怀中
常常脆生生喊：妈妈漂亮
我怀着这份小小的温暖
走在尘世，觉得尘世也还小
小到我刚好可以装下
《第四束玫瑰》
去年送你生日的玫瑰
还插在房间的花瓶里
后来我把它写进一首诗里
它也还在那首诗里
现在我再次看见它
又再次写到它
它由一束玫瑰变成了三束
同时把我分成了三个
第四个我抽出
第四束玫瑰的时候
这些被时光抽去水份和颜色的枯萎了的玫瑰
又充满了露珠与花瓣的芬芳
《深夜里》
深夜里
有鞭炮声从远方传来
这使孤独的异乡有了依靠
有狗突然在黑暗中狂吠
这使我常常想起
身体里的故乡
和遗忘的往事
有汽笛驰过，闪电落下
而你们一高一低、一轻一重的呼吸
使所有辽阔的拥有更加辽阔
就像潮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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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14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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