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日的葬礼》
此刻还有人在谈论
关于她能否活着过年的问题
九十三岁，要死也可以死了
比起平均数，她已经超出许多
在时间的长度上
她已经作为一个胜利者在招手告诉后人
没有宽度，可以有长度
可以看见有宽度的人都一个个离去
都最终走上了这条道
她没有这样的思想
她只是在一天天的努力活着
有人说她早就该死了
何必这样一天天的拖着
自己难受，家里人也难受
儿子不孝，端茶送水的从来没有
有儿子在，上门的孙女婿又怎会做这些
若儿子不在，就真会做吗？
她真的早就该死了
要是早死不知道要少受多少罪
九十一死，八十五死
和现在的九十三死
到底有什么区别？
即使不提前两年，提前几天
或者推后几天也好啊
不至于大过年的还要帮忙抬丧
她真的真的早就该死了
老人也真会挑日子，挑了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
村里人几乎都回来了
仿佛可以弥补多少年来的冷清
没人提起她为村里做过什么事
但她的死为村里做了一件事
集体过年，人们脸上都带有一种表情
就是没有悲伤，包括她的儿子
有老人说，够了够了，已经很多年
葬礼没这么热闹了
你看送葬上山的人几乎包括了全村老小
他说时很安详，面带微笑，很羡慕地
仿佛看到多年后的另一场葬礼
这时，她是真的死了！ |
发表于 2015-4-20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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