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苏北的村口（组诗）
♦ 澄清
坐在苏北继往吹来的古风里
等待着灵魂
被乡音洗礼
苏北的村口尘土飞扬
一群牛羊象征性的从旷野上走过
手握农具，脚踏热土
我还像当年一样心灵饱满
在心存感恩的岁月里一坐就是几千年
容颜未老
而我的一些亲人
却在岁月的深处相继走失
苏北啊苏北
我的等待已成偈语
在隔世的桃花源里
亲情泛滥，相思成灾
而我的童年，这么多年
还立于记忆的村口
对于往事
一再的守口如瓶
麦叶上的光芒
镀金的脸庞夹杂草色
心底的故乡，在矜持里逐渐虚脱
有些梦，到最后
只能被天际搁浅并轻易放逐
是神的孩子
口含甘露，努力避开
麦芒的尖锐和湿气
图腾在农人渴望之内
月色被眼神越磨越薄
大地的心事
逐渐被远方拉伸，并向上托起
而你，和我
究竟要在村庄的庇护里怵立多久
我就是个忤逆儿
远离苏北，远离母亲
远离一些尘土之爱
只有在俯下身清洗经年的疲倦时
贯穿的疼痛，才会一一凸现
躲在光芒以外
我多么想踩着你的脊背
在村庄的最顶端，用余生
再一次，慢慢的——
把你相爱
车经325省道。下一站,洋河
原先有水，后来
雨停了。车窗外
倒退的暮色
就夹杂水汽倏忽而过
逆向的光斑张扬夺目
夜色裹紧霓虹。倦意
一次次于体内喧腾
5：25分，一座城市
和另一座城市正相互交接
久违的325省道
纵伸无度。旅途考验彼此耐心
期待中的邂逅紧擦车轮
那些迷濛濛的小光阴
都在当下的绝尘中逐一泯灭
街道空寂
内心和身体空寂
踌躇和风趁虚而入。此时
独守驿站的人，用眼睛说话
在仅剩哀愁的瓦罐里煮酒
下一站，是没有归期的梦
下一站，要在美人泉边沽酒赏花
用醉态写诗，把草木虫鱼全装进唯一的清醒里
然后，再考虑明天的行程
微微上升的爱
我和祖国一起沐浴在晨风里
披衣下床的人按捺住性子，执意让
鸡鸣再缓慢一点
雾气就这样荡漾在我们的周围
阳光充足，野草肥美
微微上升的爱没有藤蔓的缠绕
笼罩我们的时光正逐渐变旧
四下走散的蚂蚁，用触角
努力生活在后工业的节奏以外
头顶一棵玉米的谦卑，在苏北
万物生灵的轨迹只能隐没草稞
麦地中央有所房子。属于祖先
和与粮食先行而别的人
他们曾途经于此，又终结于此
他们彬彬有礼，他们目光温善
他们的魂魄在泥土里打结
他们，还没有活够
迟早有一天
我也会手持莲花倚河而居
在沦陷的土地上遍植忏悔
我心慈悲，一次次面对黄昏和日出
掏空黑夜，让一点点的爱微微上升
并逐渐盛满
闲酒赋
阳光下，所有潮湿的分子发酵成汁
左手执笔，右手试图在文字的废墟里抚摸过往的体温
端起的酒杯，有着含糊的表达和包容
经年流失的征途里，眼神之外的温情会终将殆尽
为一棵青菜把脉，替一只逆流而上的鱼占卜前世的因和果
不需要任何证明，处方垒砌的襁褓是无法偿还的债
免费的晚餐成本太高，一粒粒细小的盐
要绕过河流，再经过乡村最为柔软的腹部
最后才会抵达这一片欢愉的爱
远方的云不露声色，我周身的血液奔流不止
五谷在奔跑，它们的速度显然逊于草籽
除此之外，大地上的事情我就一概不知
犁铧经过我心中小小的沟壑，疼痛炸响
欲盖弥彰是某些人的事情。雨水充沛
惊蛰之外，我会努力的在睡眠以外掬一捧热土
来掩盖那些来日方长的痛
暮色
冬季的暮色尤为严重
就像恐惧来袭。村庄
早早地就关闭了所有的木门
提前躺下，彼此用身体取暖
悄悄耳语
父亲依然我行我素
早出晚归
在他的概念里
再怎样的恐惧和心慌
都不能和庄稼的长势相提并论
不谙世事的炊烟，绕开雁群
扶摇直上。霜色浓郁
轻薄的寒意压迫着远方声声点点的犬吠
此刻，我农事的村庄里
温暖的灶膛，母亲和大婶们的唠叨
以及父亲的木纳和沉默
远胜过苏北希翼的牧场
走在每个迂回的道口之间
想起曾经的某个城市某个人
某个黢黑的暮色之间
惧怕，总是那样的无孔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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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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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19 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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