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冯计生 于 2015-9-24 12:14 编辑
《我看顾城》
文 冯计生
（一）
我手头上的这部顾城作品，是由长江出版社2012年11月出版。本书收录了诗人的诗歌，诗论和文摘三部分。诗歌一部分我喜欢，那些抽象而美的句子，唤起内心美妙的情感体验。我还是比较喜欢文摘的部分，阅读着他的文字，被一波一波诗情涌动而出的诗性语言一次次击中，快感一次次淹没了我。我知道，这是沉浸其间的一种快乐，一种感受诗性与灵感光照时的激动，是净化，亦是被他的文字接引下超然的飞跃。每一段文字折射出超越自然诗性和神性。
如果说《星月的由来》开启了顾城的灵智，使得他悄然走进一片纯净的国度。在那里，诗人用文字做材料，构筑自己的王城以及诗神的圣殿。他像是受到某种旨意，以诗歌的形式展现生命的瑰丽。当那座工程完工之后，急于复命，而忘记给我们留下打开那个城堡的钥匙。我们无法进入城堡，只能徘徊在城的周围，被其神秘的光晕所诱惑。感受“路边纽扣一般灿烂的花朵”那自然之美的颤栗。
顾城在他的《天地一指，万物一马》一文中阐述东方艺术的灵性与背景时写到。“我很小的时候，就想筑一座城，黄昏的时候带着弓箭在上面走，外面没有人”。由此可以想象，他的组诗《城》52首诗就是一座伟大诗歌王城的构思。如果只从一二首诗去解读，无疑是窥斑知豹。在他的《你是前所未有的，又是久已存在的》一文中写到：“我有一阵子写《水银》，水银就是汞，一粒汞掉到盘子里，会变成许多粒，而一个震动，又会让他们有可能走到一起；它们相互吸引有排斥，在这冥冥的振动中——其实就是你的那颗心在冥冥中振动——它们因这个振动，就裂成了诗”。这就是他的组诗《水银》，写于1985年至1988年。作者有感于其表达方式及意蕴的特殊而集其为一组诗，共48首。顾城的另一组诗歌《海篮》，是诗人1988——1992年间居住在岛上写作的一些别样意蕴的诗歌。不要把这个"篮"字习惯性看做蓝色的“蓝”。在《唯一能给我启示的是我的梦中》一文中写到，“海篮”这个词是我编的，它就是用海水编的篮子；诗人说出的话，感觉就不像这个世界上的话，就像‘海水的篮子’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事物一样。所有的表现形式都是以‘有’捕‘无’，那么以‘无’捕‘有’，这就是“海篮”。这些文字诡异而幽谧，古怪而 熟悉而陌生。完全把我们带入了一个灵异的世界里。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以及/阳光的瀑布//洗黑了我的头发。它们就像《易经》里的一对对立的卦象。展现了诗人从不同的视觉看世界态度。同时也流露出诗人内心复杂矛盾的心情。这种矛盾在内心剧烈摩擦碰撞，撕裂与愈合之际发出炫耀的光芒，也把诗人推向了绝望毁灭的边缘。作为一个自由写作的诗人，他在极力地摒弃一种限制，开拓全新的诗歌境地而做着不懈的努力。终究摆脱不了固有的传统强加或者说是遗传给我们的思维习惯。而进行超越。就像一只蝉蛹拱破土层，向着高大的树上攀爬；它必须在黎明湿润的空气里褪掉身上的壳，在黎明第一缕新鲜的阳光了伴着晨露润开歌喉。而诗人未能完成他的蜕变，僵死在青枝碧叶之间成为一具标本。
筑一座城，是诗人一生的梦想，他以毕生的精力和全部生命的能量在筑一座城，也许，当这项辉煌的工程竣工的时候，才发现，竟没有设计一个走出去的门。
天文学家研究说宇宙正在一个膨胀的过程中生长，在若干年或无限宇宙时间之后，也会在收缩中坍塌。其实一切的生命形态也是一样。我们的思维也是一样。心电图显示我们心跳的时候，心跳起落之间就展示了膨胀和收缩，才展示出一个个生命的奇观。顾城是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渴望被光明拯救的城，一个坍塌的城，在他坍塌的时候，让我们感受到震撼的美丽，感受到他用一朵花绽放的方式坍塌着。
如果我们阅读他某一些诗歌的时候可能有一些阻碍，而在他的文集别有天地，思忆朦胧，与光同往，生生之境中，还是让我们触摸到了真正的诗性。
（二）
顾城说过，写诗发表不发表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诗在我体内生长着，我把它拿出来。它不生长，我就享受，我不是写出来让谁看的，那不重要，那是诗之外的问题。就像一个婴儿，美的，丑的，别人喜欢不喜欢真的不重要，而那分娩时阵阵宫缩带来的痛感，成为穿越一个母体一生的幸福享受。
致命的弱点与极至的完美是相辅相成的。顾城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他对一些人和一些文学作品有着透彻的欣赏力。他说道论禅，都比较通透。可是在生活中，还是有一些执着的地方，就像一个死角，总也“破”不了，终至用自身写下了一曲悲剧。
在西方神话里，有一个阿琉琼斯，他刀枪不入，他的刀枪不入是在生他的时候，有一个神人把他的身体在圣水里浸过。然后，他就刀枪不入了。但他的弱点在哪里，就是神人拿住他浸圣水时攥住的脚踝，就是脚脖子那儿。他死的时候，就是攻击的他的这个死穴。说这个的原因，就在于这么通透的顾城，他心弱点，就是他的单纯，一世的单纯成就了他的空灵，一世单纯成就了他的宿命。
可纵观古今，谁又能完全看透。就像电脑上的那个系统，设计的多么完美，总会有病毒侵入。也许这个世界的完整性，弱点与完美并存，真正地完全不是把缺憾排除掉，而是弱点与完美的一种相映成趣。
有时候我问自己，什么是完全呢？是缺憾告诉了我们什么叫完美。朋友史剑锋说。有一次去海边玩，有一个海螺漂亮极了。当时就想买下来，因为几块钱的争执，而没买成，回到家就有后悔了。回到家中看不到它了，它给自己的印象太强烈，责备自己多掏几块钱也就买回来了，就此升起一种遗憾。过了一段时间，对那个海螺的印象稍微淡了些，心中就想，其实买回来与不买回来无所谓，它就成了一个形式问题。因为，它那个美丽的图案加上自己的想象力还在心里呢，并且更加绚丽多彩。
留一点遗憾，才叫完美。正如在这个完全的夜晚，月圆临水照的时候，有一种遗憾，那就是你不在我的身边。也正因为你的不在，我才永远记住了这个夜晚。
上帝创造神奇生命的时候，也点缀上一点生老病痛，从其中领略完美。什么长生不老，极乐世界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极度虚幻。人总在极乐世界就不乐了，状态就麻木了。
我常感叹，上帝用顾城的手杀死了谢烨，而又借用谢烨杀死了顾城。上帝创造了一件件完美的艺术品，而用亲手摧毁了他。
生命无法穿越宿命的迷障，每个人往往都有他的弱点。
每一个人的感情都是千疮百孔的，在千疮百孔之外，它那个好的那一部分就更加珍惜。
（三） |
发表于 2015-9-24 07:13
收藏
分享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