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朴中蕴聚真情和巧思
——《王爱红诗选》序
吴开晋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和爱红相识，那时他在潍坊工作，是一位爱诗写诗的青年。潍坊是风筝都，每年三月都举办世界风筝节，我们正是相识在这样一个春天里的美好时节。王爱红的一位诗友喜欢笔墨，让我写字，我也给爱红写了两幅。后来，我听说王爱红到北京创业，断了联系。前不久接到山西诗人王立世寄来的王爱红所编印的《当代著名诗人作家手书》集，眼前一亮，里面赫然印有我二十年前为他写的内容。爱红真是个有心人呀。通电后他来看望我，相见甚欢。交谈中得知他这二十年来的创业景况，更令人欣慰。他不但在书法、美术方面有了较深的造诣，而且诗歌创作也越来越有起色。这本诗歌选集，就是他近年来对人生，对社会，对自己心灵开掘的艺术展现。
爱红的诗作，既不是那种传统的直抒情怀或就事写事，也不是晦涩难解的所谓新诗潮，而是通过艺术地“呈现”，以看似平朴的手法，去挖掘生活的真谛和人生的感悟，诗里蕴聚着自己的真情和巧妙的运思，耐人咀嚼回味。
如《今天是月亮的一半》，本是一首爱情诗，但写得含蓄隽永，写出了人生的哲理，写出了人间的大爱、博爱。诗人的境界由此得到了升华。也许是希腊诗人埃利蒂斯“诗在笔下”这样的诗歌观念和自由创作的方式影响到诗人，王爱红在感叹不尽人意的生活的同时，倾听到心灵的琴声。这种所谓“美丽的忧伤”，爱红写得很有神韵。如这样的句子：“遍地的银，为我而碎/遍地的芬芳，淡淡的，像我的郁伤/在仰首和低徊之间/我轻轻地呼吸，但不能歌唱//今夜星光灿烂，琴声不断/悠扬渐渐绷紧了琴弦/琴的深处，你和我隔着一件衣裳/怎样才能消除今夜的遗憾。”诗句隽永清雅，但内里蕴聚着对爱的强烈渴求，但这种渴求又溶化在月光和琴声中了。应该说，这首诗代表了爱红的艺术风格。
写日常生活的诗也在近似平淡的叙事中，突发奇想，给人以意外的艺术享受。如《列车上的桃子》，写在列车上一只晶莹剔透的桃子，一双双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它……作为具体的桃子作者很怕被人带走，他想让新上车的旅客继续欣赏这只桃子。但是，作为象征的桃子，作者又期望着“被每一位下车的旅客潇洒带走”。作者在最后设问：“你发现这只桃子了吗/这只玻璃的桃子/桃子的玉”。原来，这只桃子凝聚着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善意。诗句近似平淡无奇，但诗人内心世界对美的欣赏与守护，却蕴藏其中，使人产生遐想。这正是对真善美的呼唤。同样，《一分硬币》也写得很有韵味。柏油路上，一分硬币镶嵌其中，没人会理睬，但诗人却从中不但写出了它的贬值，更想起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一个少年捡了一枚硬币交给警察叔叔的歌谣，以及自己的成长。诗人还以沉重的语调写出“一分沉重的硬币/与我的心情和思想在路上继续下陷”，这里蕴含了时代的变迁，时光的流失与人们价值观的改变。在平凡中写出了深意。不错！另外，同类的《城市象棋》也很有意思。诗人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在城市里你总不会感到寂寥/总有一些人和自己一样/像快活的棋子聚集在一盘棋上”。的确，人们都像棋子，追追杀杀，奔波劳碌，然而，棋手是谁呢？应该说是“命运”，人们都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作。诗人的联想很好，揭示了深层的生活哲理。
为了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愫，作者还常出人意料地用奇妙的语言组成美妙的意象，给人以新奇之感。如在《爱人》一首中，写道：“我转身的时候，爱人/你是我最好的灵柩/盛上我空空的躯壳”，又说，“多么辉煌/多么灿烂/爱人就像我的太阳/把我融化”。前一节是说整个灵魂都装入爱人的身心中，后一节用太阳作比喻，说自己被爱所融化，意象美，比喻巧。《不来的时候》也用独特的比喻，组架成独特的意象，如：“不来的时候/怕憔悴损你的容颜/怕你弹断夕阳的吉他/给我的黑夜/灌注一江春水//不来的时候/怕秋风吹皱月亮的湖水/怕南飞雁凌乱了/纷飞的思绪”，也是以奇妙的比喻创造出意象美，达到了情景交融的地步。这是爱红早期的诗歌。在这本集子中，他还选了一些早期的关于工业题材的诗，写了大锤、螺丝、千斤顶、梅花扳手等。但他不是写实，而是把它们意象化，甚至人格化，内里都有精巧、生动的比喻，从而增加了诗味儿。
爱红学诗，早就懂得用多重的意象组合，去创造出独特的意境，内里又充满了画意。如《吉他》一首，堪称佳作：
这十只蝉伏在生命的枝上
抱着吉他
有无数曲子涌满
颤动的叶片
凉爽的风如许
那最悦耳最动听的
是七月绯红
有一种哀伤
有一份欢乐
这样躺在你的怀里
准备下心的音符
叫你鸣唱我一身筋骨吧
我的胸膛就是你震动的音箱
这是诗人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作品。作者以鸣唱的蝉展开联想，设想让蝉的忧伤和欢乐，和自己心灵的忧伤和欢乐共鸣。我似乎看见一位青年在蝉鸣的树下沉思，可以说是一幅耐人寻味的画境。
经过多年的艰苦努力，爱红的诗作已经达到较高的水平，他已迈入了诗神的大门。我相信，只要爱红能像诗人艾青说的那样，驾起诗歌真善美三个金色车轮的马车勇往直前，一定会创作出更多优秀的诗作。是为小序。
2015年1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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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7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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