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的理想国
◎崔国发
1
在柏拉图的理想国里，我听到了哲学与诗歌的争吵，却始终没有见闻，飞鸟的影像及其在冲动时的一声啼叫。
2
飞鸟的理想国一定在天上，云雀、夜莺、杜鹃、伯劳或者鸱鸮，这些天空的游荡者，已不仅仅成为天空的点缀。
3
那闪耀于尘嚣之上的鸟，扑打着巨大的翅膀，在真实的光亮里，赋予我们以心脉悸跳，让睁眼仰望到它的人，对崇高产生深远的敬意。
4
这些天上的花朵！在泰戈尔的飞鸟集中迎风绽放，身体周围的光？阳光盛开的云霓？它们腾娜多姿，在心的迢遥里昭示出一种爱与美、自由与希望的远景。
5
驰骋于缥缈的仙境，把我的内心带到那里朝圣吧，或到白云深处皈依一尘不染的净界，那时我的感觉真的如飞鸟一样的坦荡与高迈，或能激发出更广阔的覃思与遐想。
6
风雨飘摇，必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被它击碎。飞鸟在鼓翼振翅时，在拥挤不堪的黑云中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穿透磅礴的大气，仿佛就是灵魂的出窍。
7
天地间一片混沌，弥漫到我生命里的黑云，即是一片迷魂的无物之阵。给我一双翅膀，我会在风的托举下，如鹰隼般地猝然撕碎，那片浓重的魅影和光怪陆离的幻象。
8
落在地上，它们比我们的身躯小。但一飞冲天之后，那些看似渺小的鸟，其实比站在地上的我们不知要大多少倍。有理想的鸟，凌驾于蔚蓝之上，天空便成为我们仰望的方向。
9
众雁归来，在沙郡年记里带来了生命的欢呼。曾经孓然一身的大雁，在自然的密码中传译着温暖的喜讯，这些春天的先知，没有人知道，它们是如何忍受住心灵的孤独的。
10
鸟儿在夜晚不需要GPS，那颗耀眼夺目的星座，便可为它导航。锐利的鹰眼似乎能看清一切，即使是比它的羽毛还要黑的阴影，即便阴影还可能有一种暴力的倾向，它也能看清。
11
终于有那么一天，我看见了约翰·巴勒斯醒来的森林，看见那些知更鸟、燕子、黄鹂和棕林鸫，它们换上最美丽的衣裳，在枝头窃窃私语，好像也在披露着，大自然的全部秘密。
12
活蹦乱跳的鸟，总是在黎明到来的时刻打破拂晓的寂静，丛林里的大合唱，大声喊出对天空与土地的爱，喊出一种纯洁无邪的爱，喊出对于晨曦与光明的爱。
13
在我看来，浅吟低唱的鸟远比那些背地里叽叽喳喳损人的人更值得信赖。那些最原始的天籁般音乐，是我们听到的那些高分贝的杂音所难以企及的。
14
飞鸟的可贵之处在于，它一直追问着天空的深度，也始终探究着，远方之远。也许它现在在哪里并不重要，关键是它还在路上，虽然穷尽一辈子心力也仍然是“未完成”的旅程。
15
从鸟的飞行学上看，燕雀与鸿鹄所立下的志向，与其所能达到的高度是成正比的。在奔赴天穹的路上，鸿鹄的艰难付出，甚至它与霹雳狂飙的N次遭遇，更让我们肃然起敬。
16
再一次说到云雀，是因为我曾伫立在列那尔的博物志里仰望到它矫健的身影。列那尔说它是生活在天上的，只有她将歌声洒遍了人间。我在想，有时天鹅也能做到。
17
最危险的也是最安全的。那些贪图安逸只作低飞的小山鹑、金丝雀、乌鸫和金花雀，随时可能被一个黝黑的枪口盯上，而那经磨历劫的海燕和雄鹰则远在射程之外。
18
西川说思想有如飞翔，而飞翔令人晕眩，但同时思想又是一种欲望。对于晕眩的飞鸟，这种欲望愈益强烈。否则它为何像马拉松运动员，即使气喘吁吁也对思想练习在所不辞。
19
风在劲吹！愿疾风与翅膀同在，生命中一股壮美的旋舞，或许就能给我们带来对于某种极限的挑战，以及摧枯拉朽式的灵魂灼烧。
20
紫色的闪电一阵阵痉挛：我看见浪迹天涯的飞鸟，在云烟袅袅的转折中挣脱名缰利锁的束缚，它在寻找一方净土，惟心灵的自在才是大自在，惟生命的超越才是大胸怀。
21
在阴暗的角落里，飞鸟的出现，一下子便抹去了墨黑的色素。俯望那一缕星光，欢乐与辉煌的鸟，在强有力的搏动中，把一束血潮涌动的光明之火带向天堂。
22
词语的一次次上升，掠过飞旋的时光，于魂魄的超度中适应鲲鹏的巨变，化蛋卵而为一只神鸟，磨亮翅膀，于灵息吹拂中腾起庄周一枕蝶梦的轻盈。
23
如此循环往复，世界便存在这样的流转之中，凤凰涅槃，请记住这神鸟的名字，从更生的余烬中飘出一缕香魂，乃是被烈焰焚烧的神圣，一种思想迷宫或英雄辈出的理想国啊！
24
在阴阜般的丘陵或青铜降生的孔雀石上，被我放飞的那一只始祖鸟，穿越或沉浮，携着几千年文明的胎记，犹如东山上托出的那一轮浑圆－－那是一处透彻与明亮的所在啊！
25
飞鸟的弧线，从历尽风尘的骨骼上急拐了一个弯，左右逢源的一次次华丽转身，在呼啸的风声中，摩擦生热，进而产生生命的动能，一种蓬勃向上的精气神便从那里奔迸……
26
飞鸟其实并不带给我们什么，它在它自己的戏法里，变幻着自由的花样。这激情的加速度，在翅膀的书写中融入那一脉斜阳。想想也的确如此，一生就是这样在奔忙中，忐忑不安。
27
如果生活就是这样，那我们就必须向飞鸟学习诘问与吟唱。飞鸟的短歌行，慰藉着我们疲惫的灵魂。有时我们也会像鸟一样地问：我们是谁？我们从何处来？我们还将飞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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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大自然的日历，或走进自然之书，我看见了灵魂是如此的纯净，仙鹤、红隼、白眉鸫鸟、雨燕……与鸟的梦相遇，我们便成为知己，并且破解着一个个林中之谜。
29
“如此赤裸的鸟儿，被投入如此赤裸的天空”－－孟浪如是说，从确定性到不确定性的迁徙，光影声色都已赤裸，天空和飞翔总是这样密切关联而给我们带来惊喜的发现。
30
它们存在，能说的和能做的就是这些：没有栅栏，没有鸟笼，鸟儿原本就属于天空，它们就这样强烈的相互吸引，它们已不再习惯于在树荫下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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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飞鸟，与另一只飞鸟啾啾地鸣叫，哦，在长夜的黑里，谁能与我燃烧一支炬火，抱紧心与心的寂寞，无须俯首贴耳，于有限与无限之间深切地体验着，夜晚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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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总是过于辽阔，就像这首关于飞鸟的诗，怎么也写不到它的尽头。天路茫茫，行色匆匆，我们不过是时间的过客，就这样一直向前作生命的漂泊吧，那里或有一种追赶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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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依然在飞。除了鸟儿，天空一无所有。天空之空，那些密布的乌云和工业的废气，被鸟儿温润的羽毛荡涤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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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说，爱怀疑和爱飞翔的是鸟。不像人那样的世俗功利，鸟儿的飞翔漫无目的，它一方面喜爱高蹈，但在高蹈的同时又显得很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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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看见的这些动词，飞，就深藏在众鸟的体内。就像它心中的乌托邦或新大陆，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发现。鸟儿就是哥伦布，生活中往往缺少发现，飞翔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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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出行的原则：（1）不要轻易被风的流言遏住了双翅。（2）不畏夜色的苍茫。（3）不被偶尔出现的绚丽云彩所惑。（4）不必算计天空的重量。（5）不为浮尘遮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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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就这样让自己飞起来，不排除各种飞行的方法，一大群鸟儿，扑动于莽莽苍苍的空中，连同它们远足的灵魂，却一点儿也看不到，它们在突围黑云阵地时身体里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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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都在作这样的寻找，关关睢鸠，栖居在诗经中的睢鸠，被萧瑟秋风带走了数千年之后，忽然又降临到在河之洲上桃夭的枝头，以至于差点我没有将它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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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飞翔，再没有从前的那种孤傲，世面见得多了，即察天地之变，洞万化之原，方才明白天上的浩然之气从何而生，也才能像鸟一样的逼近阳光，而终使自己的心性愈加灵明。
40
有谁能够上下与天地同流，能参赞天地，化育万物？似乎飞鸟就能这样的飘然远举，跌宕起伏，雄姿英发，洋洋乎峻极于天，超拔精神的高远博大。 |
发表于 2015-7-21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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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1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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