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乡愁
——评多梦的江南精华散文诗《故乡》
乡愁是个广义的概念，也是人类永不泯灭的文化，更是中华民族文化中的精髓，它维系着炎黄子孙生生不息的家国亲情，促进了民族大团结，所产生的生产力极大地推动了物质与精神的发展。乡愁大体归于精神领域，是“思乡”的更深层的代名词，从古自今的文人墨客留下了数不尽的关于“乡愁”的名篇佳作：“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诗经。小雅。采薇》）“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汉乐府民歌《悲歌》）“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唐。孟郊《游子吟》）；广为传播的数现代台湾诗人余光中的《乡愁》，其中“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还有“那头”、“这头”之说，可说是深入人心，成为了“乡愁”既定的符号。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乡愁，其内含看去相同，却距之千里。随着物质的迅速丰盈，人类精神文化渐渐淡化，“乡愁”一词也自然在如水流逝。有人感叹：“钱有了，精神却丢了”！也有位诗人在异乡的楼台上望月发问：“故乡在哪里？”可以说，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是缺少“乡愁”的时代，其严重性令人担忧！
言归正转，流派网散文诗界精华散文诗《故乡》是编辑“多梦的江南”的一篇佳作，此篇贵在与传统的“乡愁”表达有别，它将熟悉的乡土事物加以意象化，将“乡愁”物化，表现了特殊年代农村空巢的阵痛，具有显而易见的时代性：“离家时，一钩弯月，钩住门环的晓风。把远去的背影，关进故乡的鼾声里。轻些，再轻些，将一路的鸡鸣踩灭。沾满露珠的草叶，一碰，就会流泪。一缕炊烟，捆不紧行囊。没走多远，乡愁散落一地。”“离家、归家”是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农村的特定现象，震惊于世的大迁徙带来的是亿万个家庭的分离与只有老人、孩子和狗看护的村庄，身为强壮劳动力的主家人背着行囊、踏着月色，草叶上的露水，落下离家的清泪。亲人走了，疼痛的不仅是留下的人，还有：“一根井绳，磨毛了。辘轳忍住疼痛，不敢咳嗽，一咳就断。井口，空张着嘴吧，月亮躲在井底，说不出一句话。”亲人的远离本是切肤之痛，为了生存不得如此，在诗人的笔下乃是“人、蓄、物共疼”。
清明、中秋、春节是中华民族传统的思亲节日，作者并没在文中直写，而是以典型的节日形象表达游子思乡、家人念子的场景：“清明的雨水，还没干透，五月就被麦芒扎醒。……堆圆的麦垛，冒着热气，像蒸好的馒头，喂养村庄的思念。”——抽象的思念。“稻田的稗子，是群顽皮的孩子，常常捉弄母亲。……母亲，不停地拔扯。腰，扯弯了，头发，拔白了。”——具象的思念。“雪，恰到好处地落下，遮住故乡的伤疤。远归的游子，把背了一路的乡愁，塞进灶膛。一个年字，热气腾腾，春天，被煮得香喷喷的。”——亲情的回归。这些真实的画面经过作者入心的体验与形象的提炼后意蕴深厚，产生出动人的诗艺效果。
关于土地的闲置与荒芜、冷寂，诗人只用了一句：“一头牛躺下时，故乡累了。影子抱着农具，在墙根下打盹。”多么出神又没有抱怨！子民宽容、豁达的胸襟不表自明。土地的现实是难堪的，也是前所未有的；对家园的爱恋与热忱，不因非分离不可才能生存的窘境而削减，反而永远不变。诗人代表了广大乡民，升华了一个优秀民族善良、坚韧、兼容的品质。
没有诘问和批判，也没有顾作的引申与联想，诗人用朴素的体察与深度的思索，借以艺术的手段将“乡愁”的含义全部物化，并带有明显、强烈的时代感，这一时代感几乎是有意地附在每个字眼上。至于达到了作者预想的效果没有？我们不得而知，因为每个读者的感知程度不同。要着重强调的并非作者的写作功力，而是作者对这类题材的思想意识。同样的题材，不同的意识会写出完全不一样的篇章；笔者在这里主张的是《故乡》背后的思想意识。
土地与乡愁应仍是这个时代的重要主题，随着世界逐步城市化的今天，不可忽视，更不可遗忘和丢弃。笔者经常为诗歌与散文诗的时代语境忧心如焚，读了《故乡》后，稍有缓解，但又不知这样的篇章和比这更深入的篇章还有多少？如果每一位诗人都能抱大悲悯、大情怀，关怀乡土，现实语境将会改变贫脊、丰满起来。
“乡愁”是人类永远的绿洲和栖息地；没有了乡愁，前方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2016。1。27
（附多梦的江南精华散文诗如下）
故乡（组章）
文/多梦的江南
一
离家时，一钩弯月，钩住门环的晓风。把远去的背影，关进故乡的鼾声里。
轻些，再轻些，将一路的鸡鸣踩灭。沾满露珠的草叶，一碰，就会流泪。
一缕炊烟，捆不紧行囊。没走多远，乡愁散落一地。
二
一根井绳，磨毛了。辘轳忍住疼痛，不敢咳嗽，一咳就断。
井口，空张着嘴吧，月亮躲在井底，说不出一句话。
夜色，在井边滑倒，故乡重重地摔了一跤。月光，被草虫叫得很惨淡。
三
清明的雨水，还没干透，五月就被麦芒扎醒。布谷鸟，从村头叫到村尾。
翻滚的麦浪，一波接一波，朝故乡涌来。
堆圆的麦垛，冒着热气，像蒸好的馒头，喂养村庄的思念。
四
稻田的稗子，是群顽皮的孩子，常常捉弄母亲。
前脚刚走，后脚就溜进来，一直长在故乡的梦里。
母亲，不停地拔扯。腰，扯弯了，头发，拔白了。
五
两棵老掉牙的向日葵，伸长脖子，在离村最近的地方，举起房前屋后的太阳。
粮食，在田野玩耍。秋风把它们，一一喊回粮仓后，村庄的阳光就稀少了。
一头牛躺下时，故乡累了。影子抱着农具，在墙根下打盹。
六
雪，恰到好处地落下，遮住故乡的伤疤。
远归的游子，把背了一路的乡愁，塞进灶膛。
一个年字，热气腾腾，春天，被煮得香喷喷的。
|
发表于 2016-1-27 12:52
收藏
分享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