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戴永成 于 2015-9-12 16:31 编辑
爷爷,我的乡村词典
文/戴永成
在诗歌抒情意象中,爷爷就是我的乡村词典。
打开一扇诗歌的窗,我便打开了爷爷的乡村词典。
爷爷的眼睛,是封面。一道道目光,是目录。攥着泥土的手,是扉页。行走村庄的脚,是封底。那颗一生善良的灵魂,是正文。
爷爷的双眸,是我最铭记最深的两个词汇:一个叫善良,一个叫慈爱。
打开爷爷的眼睛,采撷目光,我便看到了那些土得掉渣的词汇目录。
乡村、土坷垃、田埂、甜疙瘩、石碾、辘轳、犁铧、锄头、镰刀、草耙、三叉钩、木锨、窝棚、马圈、牛棚、节气、农谚……那些词汇,铁性十足,土性十足,野性十足。
我在乡村词典里拾起一顶草帽,苇迹斑斑,帽檐残缺,那是爷爷褪不去的老时光。草帽之上,有阳光,也有风雨。草帽之下,有汗水,也有睡梦。
草帽,是爷爷的天。田埂,是爷爷的地。天地之间,弯曲的是爷爷的身影。锄把攥出汗水,镰刀舞出收成,田野走出希望。
我在乡村词典里捡起一双农田鞋,土迹斑斑,鞋底磨得又黑又亮。高过田埂的脚印,踩过狗尾巴草,踢过泥疙瘩,碰伤过禾苗的叶。
那些带着汗脚的臭味,就像肥料一样喂养了麦子、苞米与大豆。
那些坑坑洼洼的脚印,就像爷爷的年龄叠印成村庄生存的道路。
我在乡村词典里握起一把镰刀,那把镰刀,锈迹斑斑,那是爷爷一生最珍贵的农具。
那把镰刀,爷爷割过一个人的荒原,割过荒原风与荒原狼的狼嗥,割过闹饥荒的岁月,割过农民兄弟的信仰。
那把镰刀,如今陪着爷爷挂在天堂上,就像那枚弯弯的月亮,照亮我的灵魂。
我常常把爷爷的乡村词典里的词汇,写在一张洁白的纸上,嵌入我的诗歌里。
一句方言,一句土性。一架犁铧,一种铁性。一株草根,一株野性。一句农谚,一句灵性。一头老牛,一句倔性。
在乡村词典面前,我的诗歌变得如此苍白。而最让我敬重的词汇,只有两个字: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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