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蔡旭 于 2015-9-7 11:30 编辑
我 与 世 界
(三 章)
许多人与我同名
我忽然成了小麦专家。我的同学奔走相告,是报上说的。
那时我是个中学生。很荣耀,能与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同名。
20多年后,有一个我从大西北一间中学给我来信。
说他也很喜欢写作,刚从从作文报上读到了我的作品。
又过20多年,发现我的姓名到处流传。
我的同事的老师,我的朋友的学生,我的儿子的师兄……
有一次,一位女大学生听到介绍我的姓名,就当面莫名其妙地发笑。
她说想起与此同名的小学同桌,一些啼笑皆非的捣蛋故事便咸鱼翻生。
我偶然把姓名输进“百度”,才发现它早就在全中国泛滥。
我是专家、教授,我是医生、律师,我是小白领、大老板,我还是武汉一间著名大学副校长……
天南地北,男女老少,高矮肥瘦,我惊讶于我的身影无处不在,如此精彩纷呈。
突然,很不幸,一则通辑令上出现了这个姓名。天啊,什么时候成了逃窜犯?
其实,它就是一个符号。
产品上一个标签。顺序号中一个数字。
世界那么大,文字那么少。
任由众人选择,共与万众分享。
说不上好坏,用不着悲喜。
既不能为你的品质作证,也说明不了,世界对你的态度。
(2012年5月旧稿,2015年9月修改)
总有一些好人不知其名
手持一张未确定航班的机票,作为候补者,我一次次给办登机牌的长龙让路。
机舱客满。好在机动值班员一次次拨动手机,耐心跟堵塞的线路较劲。
终于在关闸之前,意外挖掘了一张升舱的惊喜。
从无法登机到头等舱,从地狱直升天堂。
激动的心情被安全带扣紧,我才猛然跳起:那位令我难忘的人,叫什么名字?
后悔仓忙中,没有问他的名字。
其实,他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大名。
还能怪谁呢,自私的我只急着自己赶路,哪顾得上去看?
事实总是如此,总有一些有恩于我们的人,不知其名。
有时是忘了打听,有时是无从问起,有时是怎么问也不肯说。
好人做好事,不在乎姓名是否留下。
在时光的流逝中,他们面目模糊,声音隐蔽,年轮消失,简化成一个符号。
不过在忏悔自己的过失时,我会一辈子记住这件事。
对着不知其名的好人,永远感恩。
(2012年2月旧稿,2015年9月修改)
想要的越来越多
以前想要的真的不多。
除了一日三餐,有几本书就行了。
油灯下可读,烛光下可读,风雨封门也可读。
后来就想要电灯,亮如白昼。要广播,倾听天下。要电话,连接千里。
后来又要电视,从黑白到彩色,从新闻到娱乐到世界各地篮排足乒羽的比赛。
要电脑,瞬间扫视世界。要手机,随身携带温情。
然后,手机代替电视,代替电脑,代替图书馆,然后又被别的代替。
这一切,我都想要。
有人竟说不想要,抱怨这些东西让世界复杂了,让人身被绑架了。
这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我就不信他想退回到原始社会。
让停电三日试一试?让股市突然黑屏试一试?让高层的电梯罢工试一试?
那一天,手机突然报废把我撂在外地,一下子人间蒸发。
全世界都找不到我,我似被世界抛弃了。
我在深潭中挣扎,拚命要游回世上。
我不能离开这个世界。我越来越需要,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
(2015年8月31日——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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