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唐山做护工的第三夜•唐山速记之三
我与一位老人躺在异乡的一间屋子里
对于我,这里是异乡
对于这位老人,这里也已变作异乡
他经常问我,这是哪里
我说,这是你的家。他说,我忘记了
他是一位神智渐渐不清的人
他已不再问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什么在这里,而不是哪里
而活着的意义,还在质问我
就像一条条不死的蛇,在不断啃噬黑暗
我的眼前不断出现比黑暗更黑的洞。孤独啊
我不需要做挣扎,也不需要调整心态
心又在那里?我不知道,或者忘记了
我只是顺其自然,与老人一起躺着
我们是两张越来越白的纸
我们不再去书写,而是听凭白纸变黄,作废
无论世界是什么,怎样坍塌下来,
我们不再恐惧,不再担心
或者担心也好,恐惧也罢
都不过是一张白纸上的一些笔画
随它是笔直,或者弯曲;随它有结果,还是更加空虚
二〇一四年九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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