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田淼 于 2015-10-1 08:25 编辑
[b]风景,抑或深思的佛光(组章)
贵州 田淼(土家族)
高高的龙头岩
龙头岩,在贵州,在沿河,说得再具体点,它就在沙子镇这个空心李之乡的东方,它一山跨黔渝,气势恢弘,大象成形。
龙头岩,欲与天公试比高,它的形象,绝然称得上奇峰中的奇峰,它庞大峻伟。
龙头岩,它的头抬起来,高昂起来,就能顶天立地,就能有道不破天机的神气,那神气,如无数古老沧桑的故事,让人们传说,传说耸入霄汉,喜庆得一双龙角,亮闪闪地翘起锋芒,尖尖的,刺破了天宇,刺穿了云霞。
龙角,硬硬的,把龙的骨气与向往抒写在半空中,日晒不化,雨打不折,风吹不散,雷劈不垮,让所有的平凡顶礼膜拜。
龙头岩,很高,很悬,但再高再悬也有造福苍生的梦想,泉水向下汩汩流淌,清水四季长流,滋润着岩脚边满坡的田野,泽被着岩脚边纯朴的子民,就像乳汁,从母体中流出,是那样清凉,甘冽,营养极丰。
泉水居于山巅,不乏小鱼游弋成带,不乏小虾穿梭如电;小蟹们暗藏在沙砾里,闲看着昼与夜的神奇轮换,闲看着人世间阴与晴的巧妙变迁。
绝壁高挂于山体,像一串串瀑布,凌空虚蹈,柔曼袅娜 ,又像许多迎风飘拂的彩袖,在高高的白云间飞腾,更像千年万年的星辰,豪情万丈,永不坠落。
绝壁是龙头岩绽放的花朵,是一幅幅暖着龙身宠着龙骨的生动图腾,风磨雨洗,却是历久弥新,画幅轻卷。
龙头朝西,龙威冷峻,以云彩作胡须,以巍峨为气魄,傲视着天,傲视着地,傲视着欲望难断的滚滚红尘。
龙头岩,身子骨健朗,体魄硕壮,虽闲静腼腆,却含蓄无限。
在席正铭纪念碑前
在沙子米溪,石头,将纪念碑举起,数十年里,任风霜雨雪雕刻,剥蚀。
碑文,字迹清晰,历史的遗迹越添越明——
阳光忧郁,悲恸,它一边抚摸着碑身,一边温暖地哭,还用自豪的余热告慰孤独的英灵。
风景不知就里,在精神与思想的深处浪漫,有时还在石头的纹路里开出花来,但最终又无果而逝,就像历史的烽火,栏杆拍遍,无人会。
水泥地面,热度,一遍一遍冷却,荒草的断茎密密地遮挡着亮光,驳杂的腥味很浓,很重,一些下落不明的悼词,已远走他乡,却被故地淡忘。
碑石的影子心事重重,它有些东躲西藏,像许多黯然失色的风烟,在园中四处散落。
偶尔有人踏青,来认一认碑石上不难认出的字,这些踏青的人在字里行间嬉笑,却怎么也认不出当年革命者的形象,他们虽饱了眼福,认完了所有的字句,却了无痕迹,最终无功而返。
青草被踩得歪歪邪邪,就像几行“某某到此一游”的神经兮兮的字迹,在文明的国度里得了怪病,硬是在精神的领域里直不起腰来,无法大胆地走好自己自豪的路。
碑文记录的时代赫然走远,历史的缝隙中有危难沉重地呻吟,翠柏的枝桠上,黄鹂孤独的叫声凄美,可怎么也涂不亮阴云幽深的色彩。
没有凭吊者到来,时光的叶片打着卷儿,碑石与栏杆都打着盹儿,只留下一丛丛青草醒着,它们还在独自枯荣,忧愁风雨。
白面书生石
在祁家坨,在轿子顶的山上,白面书生石是一道神奇而亮丽的风景。
那石头面容文秀,白如敷粉,双眼平视,耳大门宽,一顶古典文人的礼帽戴在头上,显得轮廓分明,仪表堂堂。眉宇间,一股英气,咄咄袭人。
问不清石头的年龄,问不清石头的来历,问不清风雨精心的雕塑,一块石头,人模人样,神情自若,让人见之忘俗,啧啧而且嗟砑。
白面书生,面容朝南。前方,水从南来,山从南来,水路迢遥,群山锦绣,晴空朗朗。前方,风从南来,雨从南来,却没有如花似玉的佳人从南来,将他千年万年的守望揭秘。
前方,一条大江从南来,水影杳杳,蝶路苍茫,却没有掀起一块多情的石头触水伤怀的阵阵狂澜。
我想,一块石头,要坐化多少沧海桑田的过往,一块石头,要修炼多少感天动地的德行,才能变成善,变成一座风光无限的清晰人身。我想,一块石头,修炼时,要理清多少千千结,才能获得一份长生不老的缘?修炼时,一块石头,它深深地痛过吗?
一块石头,自成风景,却又深深掩藏,不肯暴露。
一块石头,深山是家,草木是家,风花是家,雪月是家,处处是家,一块石头,就能修炼到家,千古到家,风流到家,还把自我的风景描画。
一块石头,形神具备,不需要人间烟火,也能将自己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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