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程洪飞 于 2015-4-29 00:51 编辑
脱鳞（外一章）
■程洪飞
暗红的花瓣下面，覆盖着的是你脱鳞后的伤口。其实，水底的日子一直静谧，并没有听见你脱鳞的开裂声音在身边吵闹。这条正确的消息，来源于水草，它传递出你已经卧进水底沙层中疗伤多日。这段日子，你所有有关描述伤口腐烂过程中的痛苦语言，被旧年的初夏，自岸上一群吐丝草的茎上，跳入水中的落花声音一层层的覆盖捂紧。回忆往事，潮涨潮落，你抓牢腹下的沙层微微皱起的皮肤，渐渐地睡入梦的深处。石岸潮湿，又见一场落花自远方而来，岸上的吐丝草茎上弹起的花雨，起起落落，唤声依旧。落花落入水面溅起的水声，是否寻你养伤中的居所？它们寻你唤你，只是企望抱着你的伤口，一起躺在水底幽暗的沙层深处战栗发亮。落花的深处，不时传出水的柔软回音，起起伏伏，三三两两翻过石岸，落脚岸外藤蔓编织的野地，如绿叶一般散了开去。一直响声不绝的水上，礁石的岩缝里，被水声惊醒挤出岩石的几只沙鸥，掠向水面，叼住水底不断浮起的鳞片，准确的挂上水草的梢头。夜深极黑极了，波平浪尽，挂在水草梢头属于你身体上的鳞片，随即散出自身青葱色光泽，临水亮开，细微而飘渺的分批潜入水底，斜斜地插入来自沙层深处我早已经听习惯了你的呼噜声中。而那些打开翅膀的白色鸥鸟，泊在风中一动不动，它们是否在鳞片闪出的青葱光泽的摇晃下重新睡着？
月亮地
就在这里停下，并且停止嘶嘶的歌声（是她说是歌声，她能听得懂），虽然我已藏起歌声中熏染的花草香味，仍然遏止不住地从歌声中向外弥漫。这里是翻过山那面的一条山路。山路幽亮。我明白这幽亮的色泽是昨夜，她和我滑下山坡时落下的鳞片在山路上浮动。山中的夜晚本来无人，更何况黎明之际。昨夜她说过，在月光下，请注意各自身体弯曲的姿势，让我俩的头部靠拢纽在一起，设计成一朵花朵模样，藏入路边的草丛深处。留在山路中间纠缠着的身体和纽动的尾部，即使被路人看见，都会以为是谁在白昼丢弃在山路上一节搓的很紧的绳索。当然，这只是憶想症，也是我俩共同拥有的一个很美的秘密，把它藏在夜的黑中，我和她都不说出来的，又有谁知道？此刻啊，我和她被黑笼罩的脸上挂满笑容，在月升之前，相互看不见，又有什么关系？东方已经微白，迟来的月光即将洒在身上，我俩已经等待月亮一个夜晚，似乎还得等一段时间。在这段呼吸急促的等待的缝隙中，要不我还是为她歌唱几声，释放藏在胸腔中采集的一整个季节的花草香味，为夜中的黑稀释着月亮升起之前的孤寂。
（2015年 宁国青龙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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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9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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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9 07:42
发表于 2015-4-29 09: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