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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贺流派会员木鱼,夕染参加《人民文学》第四届新浪潮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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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5-11-1 20:3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青莽 于 2015-11-1 20:3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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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文学》新浪潮诗会
诗人作品选





1袁磊的诗 -袁磊,男,湖北荆州人,湖北作协会员、武汉市签约作家,著有诗集《好树》。

《祭舅父贴:雨》

知天命如获偏方,五十赴死
该有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该是至亲
站出来,担当死敌
才能配得上苍天,倒不是说学它那样
无情。在鸦鹊岭镇海云村诀别那晚
彻夜的山鼓,还有丧歌,仿如巫师祈天
召魂,似要唤醒逝者
也不如一场雨来得直接。纵使几个敲山鼓的
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控制这场雨,还有
命,让急雨下的海云村
停止忧伤。在鸦鹊岭镇海云村守灵那晚
唯有雨值得我去信任。想到那几个敲山鼓的
扯破嗓门,唱的尽是鸟语
蒙骗逝者,折磨我辈
我就想站到虚无中去,不惜与亲人反目
拿棍棒或者咆哮,招呼这些丧客
在鸦鹊岭镇海云村守灵,还有一个原因
丧客们每抡一锤,那鼓声的震颤夹杂着哼唱的鸟语
荡进棺木,都像把仅存的语词送进去
唯有雨,在山鼓落锤和丧歌沉闷中亮起
似要制止抬棺的八仙。唯有雨
让我有勇气站出来,与众亲反目
担当死敌,或阻止



《岑河小镇之夜》

是江汉平原的心脏,还是阑尾
这个地处荆江大堤北岸,偏西而立江汉
平原上的镇子
关于地理方位,大运走势
岑河的人民跟我一样无所谓
而此时,人们都睡了
只有我醒着,还有
那个骑着摩托车载我奔驰,在
乡镇公路上的小兄弟
路灯惨淡,引擎声比风声更能渲染氛围
刺穿内心
在一路颠簸的乡镇公路上
我们无意于学诗人岑参
借小镇之夜寻找诗意,而边塞
对于我们也太过遥远
我们只想借着这点清醒的时辰
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喝二两散酒,抽两支十块钱一包的烟
把该通的都通一通,倒头睡下
反了这个季节的时令
可老板娘要唤我们回去,我厌恶
不是因为她扰了我的清梦,而是
她满嘴的岑河方言
十几年来,我确实厌了这个小镇的方言
正如同我站在白沙洲大桥上
厌恶了下面的货轮  车队   和人流
霓虹  酒肆   和暗娼
十几年来我耍尽招数想离开这个镇子
顺江而下可抵汉口,北跨长城可达京都
而小兄弟在无意间逆了我的思维,天明
便要东到佛山,学习人民的无奈
非练武强身救国
为抽烟  喝酒  和怀孕
谋个活路



2张口的诗 -张口,连云港人,2009年创办小诗人诗歌奖。

《冷空气》


阳光极度扭曲了
寒风吹着棺材板一样的脸
整个城市和逐渐低矮天空破碎  
这里,待不下去了
有些事物过于熟悉  
凝视久了
什么也看不见  
路边落叶已一块块堆叠  
有了踢不动的厚度  
石头黑黑尖细的缝隙  
我试图击碎
它一动不动
口袋里的手捏着一块乌云
伸出来都是水  夜色悄悄降临肆意弥漫的时刻 我有免费灯光  
照我清瘦
在学校附近幽静小道上  
在落叶之间的小镇上
食指和中指夹着失眠  
一根根劣质香烟医生一样坐在中间  
开不出药方也动不了手术  
寒风吹回火苗  
生活成为被时光烧坏的诗句  
总不会灰飞烟灭在血液里  
只是静静地流、流  
雨声就在耳边,似已多年
房间里的悲伤一直在繁殖
越发空空荡荡
身后没有了温柔呢喃的曲线  
余温调情着飘舞的灰尘   
鸟声在窗外飞过,窗外一望无垠  
无从寄托地感觉就哗啦啦地从身体里飞过  
就哗啦啦地苦涩起来
在窗台前,这一刻
我与天堂之间
仿佛真的失去了距离 消失在房间里  对于记忆,我已成为一个害怕醒来的人  
风尘仆仆,患上疾病  
对于生活,记忆是没有解药的毒  
我们还那么年轻,却已悲伤过重
寒风绕过窗框
玻璃上结了层层冰花  
双手触不到任何温暖,奋力推开窗  
眼前的风景渐渐模糊,寒风渐渐清晰
干燥的双唇颤抖着,生命中
那些甜蜜的颤抖   


《傍晚的花园》

一朵花在傍晚的花园里等待着开放
夜悄悄铺开
没有人敢伸出手指
捅破这轻薄的美

夜晚——只有花枝,只有我
只有灯光下的阴影
活着,没有了真心

肉体已残缺不全
我失去了哭泣的器官
她和我没有了任何关系
她的肉体她的心她的苦难
此地何世?夕阳如火
捻一指灰烬抹上眉梢

傍晚,一朵花在等待着开放
有爱花就开一次
这个世界上已没有我的爱

用水做的杯子喝一口时间酿的酒吧
要做,就做一个没有思想的人 在雨中就腐烂成雨
在人群中就腐烂成人群



3苑希磊的诗 -苑希磊,男,笔名木鱼。生于90年代初,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诗刊》《星星》《诗潮》《诗选刊》《诗歌月刊》《中国诗歌》等刊物。入选多种选本。现居德州。

《隐秘的河流》


我曾看见一条隐秘的河流
穿越身体,不知去向。

隐约感觉到它的存在
形成强大的磁场,像跳舞,或擂一面大鼓。

波涛日夜汹涌。错综复杂的分支
像阳光下的大树。像榕树网状的根,在大地上行走。

我曾看见一条隐秘的河流
从一个人的身体,藏进另一个人的身体

那些醒着的河流,那些睡着的河流
那些懂得痛苦和幸福的河流,在鲁西北的平原上消失。

那些河流啊。从源头到末梢,从你到我。
从一个人到一群人,从一群人到一个人……

我看到那条隐秘的河流在你眼睛里动荡
我曾看到的那条河流是红色的火,一头扎进黑夜。



《落日谣》


不需要一个浩大的落日
用来重蹈覆辙
每一条波浪都回归到河流
黄昏醒着,一如昏沉的人们还没有
睡去。辗转的蝴蝶多美啊
就要栖落花枝,栖落进每个
和傍晚有关的意向。
傍晚,谁会看见我如看见自己
空气,这透明的镜子
所有的东西都没得到反光,就消失了
所有的人都没有睡去,所有
墓碑里的姓名在风里长存
所有的我,仿佛都要回来
从四面八方,回到我枯竭的身体
颓败的肉体啊,就像那残缺的碑刻
支撑了很多年,一不小心,就断然倒塌
像夕阳落下的一刻,静到
没有一丝叹息。



4康雪的诗 -康雪,女,常用笔名夕染,90年生,湖南新化人,暂居长沙。

《病床上有漫长的一生》

楼上传来声音。天花板
像是透明的
有时,年轻的母亲,正拿着木勺
哄孩子张开小嘴。有时
是一个
比他更孤独的人,站在椅子上
把一些信件
放回高处。但更多时候,楼上是一片
幽深的峡谷
草木潮湿,布谷鸟也是
他病中的身体。


《死去的人什么都不缺》

1.
每年清明。都要上山
什么都不做,不说。他只想在
父亲的
寂静里,避一会雨。
想起头几年,山里的新坟多,人也很多
他烧纸时,妻子和女儿
认真看着。旁边的野杏树,偶尔落下
花瓣,他磕头
也跟着磕头。
那时候,雾气还没这么重
悲伤的事,看起来也很幸福。

2.
一个人走在林子里
听到鸟叫
就想起第一次,给父亲擦洗身子时
那种空荡,让人战栗的
空荡。以前女儿
总跑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叫他
爸爸,爸爸。那时候
他没听到过
鸟叫。野杏树还在开花,他最后蹲下来
像一只昆虫
坟草茂盛,他羡慕父亲。



4梁书正的诗 -梁书正,1985年生,苗族。打工,写诗,活着。

《赞美诗》


鸡啼三遍之后,一种漫过天地的光芒
渐渐迎面扑来

玉米整齐、葱绿
石头安详
洁白的炊烟缓缓从屋顶升起
有人扛着锄头、趟过河水,走进古老的土地

此刻,你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前多么重要
你用古井的水把米洗的晶莹剔透多么重要

你弯腰,你下跪,你虔诚……哦
多么重要

因为有你
我的种子低于泥土
果实高过眼睛


《陶罐》

它们安静地、整齐地挨在一起
夕光静静抚摸着,闪耀着极致细柔的光

万物皆有灵性,即使一个装着死亡地陶罐
也有温柔之心,宽宥之美



5张雁超的诗 -张雁超,男,汉,86年生,警察,云南水富县工作,籍贯云南昭通威信县。

《暴雨如注》

暴雨之初,虚张的闪电在四周擂鼓
乌云的脸色不用多说,小镇尤如战前的风声
夹着落叶和枯枝坠地的响动,我的怀疑向来无用
当阔大的两个省同时沦陷于雨幕
水显示出来的狂躁,令无数屋檐因此分外深刻
仿佛存放多年的老处方,正在散发着救世的香味
一场暴雨的铺垫和垂临,外围的战争,终于
指向我望向天空的眼神,我是多么希望这一次
暴雨能洗刷前一场暴雨。那个沦落风尘的女子
在上一场暴雨中没有伞,她试图取出代号中的自己
将强对流气候作为拯救灵魂的洗礼
但她失败了,她望向天空的头颅被暴雨压低
暴雨为她运来的,只是一个庞大的沐浴喷头
令她退回到第一次,那一次沐浴
她得到一只误入歧途的蝴蝶
两扇红尘击倒的翅膀飘向她。
她对着这只蝴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一边叫一边搓洗交易后的身体
期望可以唤醒什么,但唤醒的是泪水和现实
之后她选择了艺名,一个肉体泄欲机的编号
一个印刷纸钞的胭脂山河
当她走进雨中,再次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暴雨依然如注,暴雨告诉我,暴雨是幻觉,暴雨中
她那一个代号,还是她本身。暴雨告诉我再深的积水
都会被尘世化解,积水之下
埋着的,有几千年的青楼和屈身的屋檐
她卖出去的青春和道德才是她的对手
她不能掐灭自己的蝴蝶,才有走向暴雨的欲望
她本身就携带着人类的暴雨
暴雨带来悬空的彩虹,暴雨带来深沉的黑夜
任何眼前的暴雨都只能加强前一场暴雨
前一场暴雨中,她消失在霓虹背后的黑暗
她喊着自己的名字,将暴雨
留给了久久观望的我,当我今天再见暴雨
我发现我接手的,其实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



《七个小匕首》

1.悖论

需要有识之士抛洒他们无用的头颅。


2.雨

闪电砍伐倒挂白丛林,河流耗半日运来晚霞成品。


3.海

我们关系好,但它实在胖。我们关系铁,它咆哮我就关它门外,
有时它翻窗进来,教我把白浪看做蕾丝花边。它说她是女的。


4.战争坚持到了最后

打得太久。一切都被烽烟熏黑了。连白底裤也是。
当我们一致决定降了。却无法弄到一面白旗。


5.水浒

皇上,我们不是假装怀才不遇
我们大哥要借你番号用用


6.读史

帝王的欲望大于想象力
大于国土面积


7. 辩证

你越发软,才说时光愈发堅硬了。
牧人毡衣裹着破敝肉身,却有持鞭之心。




6林珊的诗 -林珊,1982年生,江西赣州籍。中国诗词协会会员,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发表文字若干,出版散文集《那年杏花微雨凉》。入选第四届《人民文学》“新浪潮”诗会。

《大雪》

我在信中跟你说起了雪
说起多年前,我抵达一个陌生的城市
迎接我的,是一场漫天大雪
那时,我们素不相识
我还不会写诗
也不知道该如何在雪地里擦亮火柴
多年以后
我总是会想起挤满天空的乌云
想起躲在天桥下瑟瑟发抖的小麻雀
想起风中枯萎的积雪草,日渐苍老的年岁
“不要再书写时光,纸总是短
寒夜又是那么长”
你从远方给我寄来一瓶雪
——一瓶写满嘱咐的雪
那是你给予我的,最好的礼物


《告别》

原谅我。隔了几个寒凉长夜
那一声告别,我还是无法开口说出
你们也是。此刻,黄昏隐现
澄静的湖泊被秋风一层层吹皱
灯火下,摊开的旧纸堆里
我只能缓慢地,写下一曲骊歌
写下掉光了叶片的柿子树满身孤寂
露水伶仃,稻草人站在旷野里独自叹息
辽阔的暮色带来了钟声,佛号
即将熄灭的火苗
还有你们转身离开时,灰黑色的影子
可是。对抗痛楚的法门,我一直未能找到
原谅我。我还是不能和你们拥抱在一起
在黑夜的尽头,哭出声来
2015、10、30



7苏蕾的诗 -苏蕾,原名刘荣飞,1985年生于山东兰陵。2012年开始写诗。有组诗发表于《诗刊》双子星座、《中国诗歌》《山东文学》《飞天》《西北军事文学》《凤凰》《长江丛刊》《新作家》《星河》《诗歌风赏》等刊物,有作品入选多种年度选本。现居杭州。

《在异乡,我没有爱过》

我回来了
我又成为了树、石头
或者一件简单的家具
我的屋子多么想我
我回来了,多么幸福

这么多天,我没有爱过
这么多天,车轮颠簸,心思恍惚
在异乡,那么蓝的天
是谁的,那么细的雨
也不是我的
异乡啊,我没有爱过
陌生人啊,我也没有喜欢过

我回来了
换上了家常的衣服
我桌子上的苹果
多么幸福,多么安静


《弟弟带爸爸游上海》


我的爸爸,一个老农民
他没出过远门,他到了上海
他没到过大海,他穿着海魂衫
他不信耶稣,他胸前戴着十字架
他来到世界最高的观光大厅
世界在他脚下旋转
他来到深海,看到大鱼
在海洋世界博物馆
在一条仿热带的河流上
风吹起他的衣服
他的两手紧抓船舷
他吃了很多好东西
小龙虾、火锅鱼
白斩鸡、珍珠斑
他要回家了
他出了不少汗
这个城市人多,楼高
路有无数条
他仅细细瞻仰了这里庞杂豪华的火车站
我看着他这两天的出游
缩成几个小小的视频
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来回闪现



8小西的诗 -小西,山东青岛人。一枚喜欢写诗读诗的女纸。

《从牧羊山归来》

他在厨房
砧板发出响声
不久,蒸汽顶开了汤罐的盖子。
我的男人,围着围裙蹲在地上
认真捡起掉到地上的骨头碴子
那是一只七个月大的山羊
我们在山上和它嬉戏,把野菊的花环
戴到它的角上
下山时,买走了它的肋骨和前腿


《为什么不是你》

低着头从春风里穿过
蹲下来抚摸麦苗的人
我以为是你

对着河里突然死去的鱼流泪
无法合上鱼眼睛的人
我以为是你

在拥挤的人群中
四处大喊着寻找孩子的人
我以为是你

我一定是疯了
有时把路摊上吃馄饨的
骑着老式自行车的
夹着账本匆匆行走的
甚至把医院里推进急救室
又推出来的人
当成是你

十六年了。为什么
每次看到的,都不是你



9师妃的诗 -师妃,自在人;祖籍长安,生于陇,后迁至河西,曾入藏,现混迹于湘;从事生活,分身习诗!

《我对过去一无所知》

十年,哦不,十五年
很多年后我学会了写字——
记忆最忠实的情人
我曾生活的土地与我一样容纳着时间
却并不迷恋它
人们从死者身上获取食物和勇气
从沉默的树木和它们黑暗的根部知道了命运
一个奇怪的词,意义的模糊影像
现在,我将把我拆开
用缝合的方式与你一起入睡。但谁都知道
相爱并不能让两个人同时醒来?


《记忆失去我》

妈妈,孤独的日子还有多长
要多久我们才能重新回到故乡
我的朋友们笑着却并不说话
而我是否真的爱过,并被相等的爱眷顾
妈妈,我已在哭声中长大
只是恰好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不知道的,余生会帮助我
误解或剥夺真相——
晾在日头下的激情,无奈之奈何
但是妈妈,旅行将结束
其余人还活着?



10严彬的诗 -严彬,男,1981年生,湖南人。瘦弱,怕死,生性孤僻,也有朋友。出版诗集《我不因拥有玫瑰而感到抱歉》,在写小说集《中等生活》。

《寡居的女人》

她关着门
在里面笑
一个人笑
笑声像衣服
落了一地
多么悲伤啊
我在门外听着
却不愿推门
去拾起一件
顺便和她说声:
长夜来了


《写给头镇的诗》

我想写一写头镇,事实上
我更想写写头镇的一些小事物
或许,就从两条狗开始
一条白狗,一条灰狗
出现在我的整个童年,将我驱逐
很难想象是吗——我在镇上没有朋友
我的朋友也是

"这里没有大人物"。我爷爷曾说
这里的医院只能缓解咳嗽,没有癌症
不过市民生活,所有人死在自己床上
长平街上盛产小痞子,以至于陈小花
将孩子生到乡下。现在年青人都在街上宵夜
他们维持晚上的秩序,路灯
是为他们盛开的

我的母亲习惯每月三次上街赶集
严小桃也是。我的爷爷曾为我偷看严小桃的
女性生-殖-器,用杉木棍打我的后膝

如今我们生活在头镇,这里没有一个大人物
几条狗在傍晚叫着,几只鸡在早上打鸣
我在这里育有一子一女,在门前挖了一口新池塘



11夏午的诗 -夏午,80后诗人。生于安徽,居于上海,安于现状,潜于艾香。

《见字如面》


傍晚,他换上运动鞋出门,
上了一辆往西北的汽车。

“我要去长安,散散心。”
“我要捧着自己的心哭泣,用泪水喂养它。”

三个月后,邮差送来2006年的书信:
“见字如面。我在冥王星散步,数星星时恰好数到地球。”


《不会再小下去》

不会再小下去。不会为了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而难过。父亲
患了肝炎,母亲有了弟弟,我瘦小
“用针都挑不出肉呢”。在月形山
怎么都没法理解胖嘟嘟的事物。比如
为什么别人都有一双父母,而我
只有一只刚出生的小乌龟。为什么
我垂下万千绿丝绦,你还是宁愿
在石头缝隙里呼吸,却不容许我
想要收纳你的欲望。实际上
我只是想收纳自己,把我未曾
拥有就失去的,统统都给你
“让我做你的妈妈,让我爱你。”
“让我做你的妹妹,让我爱你。”
“让我做你的女儿,让我爱你。”
“让我做你,让我爱你,让我爱你。”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在身旁
那些无数次被炉火烤干的秘密都证明
我不小了,且不会再小下去。不信
问问快八十岁的外婆。那年雪大风疾
狼群深不可测,我还未满六岁,穿过丛林
到后山喊她回家扑灭被炉火烤燃的棉鞋
多么多么悲壮。你说多么多么呆傻,水
会熄灭火,而水就在小火炉旁。哦,什么勇气
和意志根本不值一提。要动脑,要想一想
熄灭火焰的为什么不是外婆,把我童年
遗弃的为什么不是群山和身陷群山
深处的狼群。那时我六岁,已经不小了
会跪在灶台后生火;会坐在门槛儿上咬指甲
会躲在被窝里做梦,离去的小乌龟,又回来了
我走它爬,互成影像;还会躺在床上假装病得
骨头都轻起来,等待一个叫爸爸的人,背我去
外面的世界吃药打针吐苦水。啊,外面的世界是多么
多么美好啊。床单像雪一样白,医生像雪一样白
阳光像雪一样白。还有,那时还年轻的你
你的牙齿也像雪一样白。水可以灭火,我明白
道理远不止这些。比如阳光可以融化冰雪
当药水被倒进肠胃,当针管刺入皮肉又被拔出
当苦水吐尽——床单会融化,医生会融化,甚至阳光
也会融化,你的白牙齿连同你的身体当然
也会融化。所有的事物都有自己的位置。我也
不例外。要回到六岁的月形山,看月亮不紧不慢
从它身后探出可疑的脸面,看月形山本来的面目
它既没有圆月的圆,也没有弯月的弯
就像你和我,没有多少共同点,却难逃
被你命名的宿命。这样的情节多了,便失去
继续描述的趣味与必要。你想要问的
我也都清楚,小乌龟到底有没有回来
被水熄灭的炉火有没有变成纯青色
被阳光融化的物景有没有一一恢复原形
还有,还有,六岁之后,我到底是几岁
哦,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不要再追问
已经过去的事物。看看现在,我都这么大了
且不会再小下去,且拥有很多语焉不详的经验
且明白更多深不可测的道理。不会因为
乌龟离去冰雪融化而难过;不会因为
二十多年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缺席
而责怪自己
怎么长,都长不到你膝盖上的小



12刘汀的诗 -刘汀,出版有长篇小说《布克村信札》《青春简史》,随笔集《别人的生活》,曾获新小说家大赛新锐奖等奖项。

《幕布般厚的雪夜》

假如我不沉默,你如何
知道我曾经诉说过
无力的语言像雪一样
把整个城市覆盖

没有什么话
是白色不能出卖的
没有人在乎
它们融化后去了哪儿
我无法想象你的内心
那儿神秘如黑洞
但我知道你发着光
并且有灼人的眼神

幕布般厚的黑夜里
我从家中出走
和两场雪
谈一场三角恋爱


《欢迎你把我风干》

欢迎你把我风干,压扁
夹在日记本的内页
哦,我忘了人们不再用纸本
改用键盘、鼠标和虚拟空间,那就
把我风干,压扁,送到中关村
制成内存条,移动硬盘也可以
装进你小小的电脑
总之你不风干我,压扁我
我就永远湿漉漉地人形
横在行进的路中间,等着绊你
你得给我插电,让我运转
我一跑起来就健步如飞,让人眼晕
我能记得每个细节
除了你的脸,和未说出的话
其实我更希望你亲自做这些:
把我挂在屋檐下,放在石碾上
去掉疤痕、血痂,打磨光滑
你亲自做这些,我就在你手里仰卧
成一块饼状的什么
塞到嘴里嚼碎并吞下它
吞下它吧,让我在你腹部写满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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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5-11-1 20:45 | 只看该作者
木鱼,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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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 20:56 | 只看该作者

嗯……可以搞个置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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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5-11-1 21:41 | 只看该作者
好有光,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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