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黄刚 于 2015-11-30 20:37 编辑
红豆辞（三章）
文／ 黄 刚
第一章 红豆，夜雨阑珊自摇曳
夜雨阑珊，你的魅影娇羞地隐匿在一茎相思树摇曳的繁叶间。
透过窗棂，偶尔探出善睐的杏眼，涨满眼池的秋水竟然湮没了我自诩广袤不倾的相思林。
今夜，再度无眠。
当狂飙的海风用一粒黄沙招惹你明眸的那个夜晚，我的无眠已经开始。
红豆，我的爱人：多少个深夜，我于梦际轻唤着你的乳名！
你灵狐一样的眼睛便持续地闪烁在夜雨阑珊的窗棂间，幻作飘飘渺渺的女巫，抑或在我的视网被影印成浴水上岸的洛神。
南海的薰风透入纱窗，我笨拙的手竟然灵动，凭籍路灯的光亮燃点本应酣眠的太阳，让它熊熊，让它蓬勃，让它升腾——
你的赤色温暖了那片彷徨在秋雨阑珊里的叶子：
宛若灵性的狐，或者沉重了翅膀的蝶，还是殇了情怀的易安、虞姬？
耳膜静迎着窗外秋水的淅沥，与动脉的搏动一唱一和。
我聆听并消受着那美妙绝伦的天籁：
可是红豆摩挲悸动的心房？可是蝶翼扑打我未皱的心湖？可是易安的清词滤涤我粗豪的心扉？
飘摇着、飞逸着，眼睛的触角向往着捕获的欲望，拥你入我荒原一样豪放的胸膛。
垂下双眼悉心打量，吹去那粒纤细的海沙，用我张狂火灼的唇抚却她仍然潮冷的泪痕，
然后，将整个身心浸洇于你一脸的烂漫和幸福。
夜雨初歇，朗月散辉。
那枚雨韵绵绵的红豆撞响我的窗棂，悄然落在我炙热的荒原。
冷艳的女巫，你是托在我掌心的洛神！
静若止水的丽蝶，你已掌控我不再慌张的胸野的中心。
终该有一天，我在虚渺的时空将你我的迷藏兑现成地角天涯的团聚。
虽然你从莽瀚的雪国林野化蛹成蛾羽风而至，从汹涌的渤水之湄浮抟翩然，
一粒火红的豆子，神会我千里之外的心思，颤栗我心壁的狂喜。
你顽皮的逃遁催飞我无羁的步履。
我让婵娟掌灯，照明你款款的步影；
你电闪雷鸣的眸子煽动我猎奇的坚毅；
我于沧海的相思桥与你携行，最后捧你静躺在我堂皇的王宫。
重兵把守，悉心看护，如奉一尊华光四射的女神！
相逢是缘, 相识是缘， 相知是缘。
莫要辜负造化的良苦用心；莫要打碎那尊盛敛爱情甘露的玉壶。
一万里近若咫尺，两颗心冥冥通灵。
你发际的幽香已然融入我的心脾，我无缰的佂履在战意的支配下正赳赳于你温柔的磁场。
听说了吗？
每一座山知道我在等你，每一江水知道我在等你， 每一只布谷每一只蝼蚁每一株丁香都在呐喊：他，在等你！！
而且，每片叶子——
都在期冀，期冀一束光的穿越、救赎、呵护与燃点。
晨曦慨然跃出海面的瞬间，他沸腾的能量已为你瑰魅的叶脉植入基因。
从这里，一种瑰丽的爱的图腾肃然走向繁衍……
第二章 琴娘，飘摇水湄几时归
红豆，琴娘。因了那颗不安分的心，注定你半生飘泊。
是南海上空忧郁的风,还是伶仃洋上翻腾的潮流,催你踏上远足的旅程?
那一叶小舟载了你,也载了一船想说又没法说出的愁绪,随波逐流。
斜依栏杆，满目期望的你面江独奏：织进琴弦的是久结肝肠的相思曲，是离乡背井的昭君怨。这是红豆对桑梓地一样的眷恋，还是琴娘对故土、对亲朋、对情人的不舍？
之后，你便成了昭君。也许远嫁，也许流浪。
冰一样晶莹的江上月照临你朦胧的双眼，让你眉间收藏的秋思渐渐舒展，舒展成流淌指间的呼唤。
起风了，你的呼唤顺江而下，可你不晓得，有谁心领神会弦外之音？
你的琴终于邂逅到知音，在春天，在暖国，在一个叫香山的港湾里。
你的知音并非王子，你的知音是一头流浪城市边缘的草原狼，他的一生不知归宿。
他狡黠的眼睛、敏捷的神经能够准确捕捉从你弦畔放飞的每一只青鸟。
青鸟鸣啭着爱情的旋律，旋律催绽相思树的花蕊。
当那头叫草原狼的流浪汉再次出现在你的视野时，你的琴弦已不再凄怆、不再哽咽。
看，明丽的瀑布迎着阳光从高耸的山峰开始，
倾泻出五彩缤纷的情怀，葱茏的草原依托湛蓝的海子疯长无羁。
那个夜晚，一次抉择性的对白在青鸟与草原狼之间展开。
末了，狼的牙齿轻衔着青鸟的羽衣远走高飞——从城市返回草原。
红豆——琴娘，逍遥水湄几时归？
你是否记得南海曾经忧郁的风，是否记得逃婚途中凄凉苍白的江上月？
红豆呀，多情的琴娘，你这昭君的妹妹！
你的琴声正在倾诉你此时的心情。因了一颗不安分的红豆心，注定你飘泊一生？
春去秋又来，夜雨阑珊君终回。
今夜，星汉灿烂，与狼共舞。
你的弦音，断云遏月，你的心声，凤鸣裂空。
第三章 玉瓶，丹心一颗暗珍存
恼人最是秋风起，笛声长鸣说别离。
红豆，远渡重洋的你是否依然红艳？
琴娘，旅居巴黎的你是否琴声依旧？
你的白天我的夜。常趁如银的月色，我独自打量那株南国的相思树。
从春到夏，从秋到冬。
长青不谢的叶子，婆娑蔽日的树冠，火红灼热的种子，都被我幻想作你的影子、你的味道、你的一频一瞥。
昼去夜来，日落月升。
一天天，一年年。
万家团聚的除夕夜，独自倾倒出藏在玉瓶里所有的红豆。
聆听它们在雪白的纸张上吟唱或者拥抱，端详它们以火的姿势跳跃或者舞蹈。
我想，我所珍存的是并非如烟的爱情史，我所回眸的是值得祭奠的青春剧。
一起采撷的故事在瓶中、在心中发酵，一起经纬的历史在香山、在巴黎延宕。
那个春天，你做了别人的新娘。
我从玉瓶中筛选出九粒红豆，串作一副手链，拼成一颗红心，一起，寄给你。
不论祝福，还是牵挂，都凝聚着一万多个日夜的思念。=
爱情不等于婚姻，
婚姻岂能就是爱情？
每个故事都有一个结局，但每个结局都有自己的原委。
那一年，我完成了人生最伟大的作品——儿子。
那一年，也收到了你寄自异国他乡的豆贴画——《红豆辞》：
九百九十九颗红豆组成一个方队，吟诵那首来自唐朝的爱情诗，
九百九十九颗红豆燃烧成一堆火焰，照亮已逝的还有将来的岁月。
而我，在那只玉瓶里，暗自珍存了一颗依旧鲜红的丹心，
它叫——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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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30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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