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事
文/粪土
1
二爷,项上狗皮帽斜斜的,袖着手一点一点的晃出视线。
柳枝一颤一颤的,炊烟一颤村庄滑出视野。
子夜的时候,几家的狗打起招呼。以后,一个醉酒的人和半拉子月亮卧在山里。
2
“起风了”。
两只白晃晃的奶子跌于窗下,外面的树木收紧了腰身,细腰的蜂蝶绕树做起强盗。
十里以外马蹄开花,不为什么生风。
3
史上最牛之人当属二爷,当村官,喝烧酒,骂人。
这是一条流水线。比如刮风、打雷才下雨。
秋高梁一堆一堆的村民,是村子的南极或北极。
4
开花,本是件好事。
而偏偏有人反感。
老光棍说到花开比听到生孩子难受,喝酒的感觉大约如小马过河。
有些教科书也不讲道理。
5
后山有的是东西,取决于你走多远。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或者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这个小村有爷爷、有孙子。有乌龟也有王八蛋。
山里的老榆树下半夜里常常有野猫叫春,老光棍辗转炕上,表情耐人寻味。
6
闪电仿佛一条神经,贯穿山间。
小村一哆嗦总有人流泪,在土屋之下雨水和宋江同时被端上桌面。
马蹄节节败走,芨芨草年年开花。而一条状似闪电的河流被成吉思汗披上肩头。
此后的草原年年风调雨顺。
7
进了一次教堂,就到了一次国外、留了洋。
神父比比划划的在超度什么,后来才晓得人的灵魂只可意会。
而我还天道酬勤,二爷和我理论,留洋,去女儿国你试试。
8
我的好友拴柱死了,对于他只能用死,逝世显然是不标准的。
二爷他爹死的时候,村里的会计念祷文也没说逝世。
二爷是村长,他爹是村里的太上皇。
我们不习惯说普通话。二爷还说,鸟,我说的方言和蔚县剪纸一样。
我们这块土地上就会长莜麦、野燕麦,蒙古马比草原白酒烈性。
9
天亮了。
天地是黑白的,乡亲们是黑白的。黑白的土壤像孩子的田字格。
歪歪斜斜的黄瓜、萝卜,一清二白的小葱讲着太行山的价钱。
10《赌徒》
打娘胎里出来,没读过几页书,所以他有原汁原味的坏脾气和习性。
在夜里独来独往也是他的习惯,捂着永远饥肠辘辘的肚子。
一旦进了赌场,眼睛射出两道毛茸茸的绿光,带着钩子。
11
那些年,土地生不出粮食。村里不会生孩子的媳妇总让人扼腕。
听到鸡下蛋的消息她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油灯下,男人的影子高一下、矮一下。窗户纸风一阵、雨一阵。
12
一下午,我们就这样坐着,对峙。
还得为他斟满茶水,瞅准空隙还得为他燃一柱香,时针又一次打拱。
太阳纵究屈服了,佛主啊,在时间面前你多么寂寞。
13
除了我,围着太阳的还有谁呢。
院里的小白,笼子里的小黑,它们都无忧无虑的比我快活。
有时我们相互打个招呼,讲着三个国度的语言,好在我们共同拥有一枚床前明月。
14
村里的汉子。
像一枚枚古铜色的太阳,翻过篱笆墙,翻过女人和狗。
更多时候翻过后山看一看麦子的长势。或者跳进西山痛饮一河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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