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蝴蝶（外四首）
○郑兴德
过早的五月，微颤的茎叶
遗落的笛音进入不了季节的合奏
只有低徊再低徊
只有与梦里的人倾诉和拥抱
你，像一只蝴蝶
比初夏和人类的语言轻捷许多
你的唇上刚刚显示青葱的力量
你的羽翼正折射着太阳的光亮
我的祝福与赞美随时给你
一味地向上，向着你眼中的光彩
轻轻地拍拍翅膀便掸净浮尘
甚至来不及看看投其水面的阴影
这一切，多么不易
多么轻易地阻挡我重返童稚的梦想
是的，我不会相信不愿相信
纸鸢会挣脱手中的线索，独自而去
会在飘飘悠悠中失去色彩
失去笛音，失去对话与阵痛
没有天使的救赎，我只能
守着积木、围兜和余下的童话
仰望天空，等待风和雨带来的口信
从每一个新生的力量里捕捉你
果子
厨壁上，一个果子自悬垂进入静止
她和大肚瓶守住宴饮的狂欢
她促发了针叶的颤栗
我已无枝可依
在果子的蒂部留恋春天
曾经饮马河边，枪挑浆果
让安枕大地的睡眠带出花团
距离餐饮的刀叉和赞美诗
果子色泽诱人，楚楚可怜
只有五尺远，我却被黑暗掣住
我的黑暗遮住了所有人的身份
简约的壁画，还有盗马贼的响器
能够席卷一空的主人不会到来
留着这些，足够我想象一年的收成
或许一切皆因黑暗
在枝条上告别熹光
低压的云，大地的眠床蒸腾着雾气
一束光来到林间，带来微茫的眼睛
相信吧！她们在即刻之前酝酿已久
比我更局促，雨燕飞入菜丛
麻雀在欢翔，牛犊们在扇着尾巴
隐逸的声音催化着绿色的汁液
小小的广场，承受着驯良的踱步
她们被光和露所浸淫，舒服地转着身子
从林梢，从微光里，落下的羽毛
像是晴暖的织物，有着晨风一样的优悠
或者啼鸣着，从一个高枝跳到另一个高枝
果实在潜滋暗长，新娘子似的瓢虫
她要探个究竟，树液自有其隐蔽的通道
还会有白金般唱片从枝条上诞生
丛林之光
身处晏落的积叶之上
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让我想念
曾经是鲜活的子叶
靠近心脏，像早起的风儿吟哦而去
宁静、安详的羽翎
她们啄木的声音，惊动昔日的尘土
和等待不同，丛林之外
一个说话者回应了这种异响
我习惯于在旧物之间搬动是非
比如将掉落的雏鸟扶上枝头，或者坐拥石器
一个人总是很简单，简单到一叶障目
简单到只过一种好日子
有许多的叶子，她们似曾相识
这一切将重现在晨曦中
冬日
我在街上，晃动着身子走路
什么时候，我能高声对着大众说笑
尚未冻结的水与冰冷的餐具
一样零落，冬天的笋呵
一旦我忘却你，心网将再次开裂
现在，众人一心所向——
或许是个纯白的境地
我也渴慕已久，十指冻得通红
这是我跨过的第几道门坎
我嗅到泪水中，最珍贵的盐
告诉你，蓓蕾在心中开放美丽如初
我有了属于自己的火虫
蜷缩着身子，偎依着做梦
是谁在扉页上筑巢？
生养自己的子民，冬天呵
远离汩汩的泉流，果浆静谧
经历沙器与竹筛，一些人留下来
过着庸常的生活
寒冷多么可贵，它几乎消耗我一夜的酝酿
使我不得不重新开始劈柴烧火
因为波折，我急切地寻找一种句式
离开那些咆哮与惊恐
离开那些软泥与青荇般的呓语
在冬藏的粮食里，讨好生活
而且，而且我总是从海边走过
我知道潮汐的力量，知道沉潜中的事实
甚至颠覆的船
也许，我只是在等待
等待冬天过去，等待时光中的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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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31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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