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郑立 于 2016-5-24 22:26 编辑
白沙古镇
一片月光的白,落进了江津的白沙镇。
让我腾出内心的空隙,收藏古今的温婉。
逶迤而来的大旗山,已身披剑气。两百年的香樟树,五百年的罗汉松,八百年的黄葛树,哪是宋朝的枝?哪是元明的桠?哪是晚清的疤痕?
在朝天嘴,在黑石山,在驴溪……在《蜀中广记》,在《太平广记》,在《元丰九域志》……我是一粒纯净的白沙。
被一滴晨曦透亮的清梦洗了,如舟的心意,在长江边浮想联翩,逾过了千年。
在青砂石的童眸,穿街走巷。
我有猫眼中的民居,穿斗式的温文,抬梁式的典雅,悬山式的高蹈。
千米石阶的石坝街,垒聚一錾一凿之功,捏拿了生命的硬度。
百米廊栈的板板街,涵蓄一锯一斧之劳,点燃了手掌的花语。
三千平米的夏公馆,荟萃一梁一柱之智,合璧了民国的从容。
我不说东华街,温热在茶盏,也不说北宋九神寺、明朝张爷庙、清代紫云宫……雕刻的方寸,彩绘的纤毫。
只说小青瓦,通顺在春天的风,采摘了冬天的光。
还说粉壁墙,消散在夏天的热,挡开了秋天的雨。
大富大贵,站在石柱吊脚楼,一边是白沙的山,一边是白沙的水。
在白沙老街,读酒。
苍龙卧波,蜿蜒而至,我尝江小白的醇度,噙住狐仙的微醺,醉眼里的元明清,走不出六十五条狐媚的街巷。
在聚奎书院,读雨。
我读书斋的幽深与宁静,读书院的孤愤与狂澜,在邓鹤丹撰书“知国家大事尚可为也,得天下英才而育之”的门联上,灿若星汉。
在黑石山,读风。
我听见陈独秀篆题“大德必寿”的回音,吴芳吉“三日不书民疾苦,文章辜负苍生多”的诗鸣,周光召“志不求易,事不避难”的弘毅,剔透入髓。
在抗战史上,读雷霆。
陈独秀、冯玉祥、宋美龄、陈立夫、于右任、郭沫若、黄炎培、梁漱溟……从长江中淘出的白沙,从白沙中淘出的名字。水与沙的砥砺,血与泪的淬炼。是非分明。
凄风苦雨,仍是一粒白沙。
暴风骤雨,也是一粒白沙。
风和日丽,还是一粒白沙。
白沙古镇,一粒被长江淘洗了千年的白,徜徉在历史的长河,宠辱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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