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在黄叶上凋零了。偶有一枚效仿一下蝴蝶,在时光的骨架上,蝉声穿破童年的空间,几经辽阔,几经隐遁,托起母亲沉重的心。
母亲愤怒时,霹雳振空,把哀怨的雨水都泼在我身上——“鳖犊子”看我还给你饭吃。
我就蹲在院子里的老榆树下,耍着小孩子的脾气。磨盘组合在榆树旁,母亲一圈圈转着;汗水顺母亲的脸流下来,影子跟在她后面,石磨碾着炒熟的豆子。黄米窝头已经蒸了出来,和上豆面,再蒸,这就是豆面卷子。我一生只吃了一次,香在骨头里。
母亲和面的动作想是已有十多年了,汗珠偶尔落在泛香的豆面上,我还在貌似倔强地耍着,香味偷偷地渗进阳光里,我站在门口,站成一段光阴。
“我不吃。”不知那里来的这么多委屈,但馋液已在嘴角流下来;母亲的泪顺着腮向下流,流在和好的面上,巴掌打在我嘴巴上,火辣辣地痛。我在心里对抗着,知道是做给我的,偏要伤你的心。
第二天,事情都过去了,母亲未曾有过叹息,继续劳作,继续流着源源不竭的汗水,尽全力把苦日子过的甜润。
弯弯曲曲的少郎河依旧那样地流去,流远……浪花一掀,就到了二零一六年的夏天,水花吻着湖对面的风声,我揣着青年时的歌,望着母亲,望着母亲消瘦的身影,一时无言,只是在静静的少郎河里摘一朵如泪一样的浪花,至于另一半岁月,还在上游向下流着。
时光如电,嚼碎的光阴已经风干;我时常想起母亲,她的头发染白了岁月。
偶有声音越过千山万壑在我耳边响起,那些叮嘱已重复多年,母亲的口气却越来越软,软成了故乡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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