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串串脚印接住,像一列银白的火车。
山塬在奔走,一些曲线分明的腰肢。
一些马群驰骋,玄色的马。
一些马群驰骋,黑白相间,再往远些,一抹雪白的天下。
是些水袖蝉衣的仙子,根基在土垄上。
一群羊,在塬头上张望。绵羊和山羊。
窑院的窗纸上,结满了霜。那么一枝红梅,日益被大风吹灭。
一些花朵,在半空里打旋,在眉睫上闪光。
一些白杨树,动着身子,一排一行。山洼里的洋槐,手把手,结成网。
峁梁上,一朝便走失了月亮。多么纯白的一块玉珏。
黄土无边。走着,也不觉得累。
那些长在黄土里的五谷杂粮,此刻,也晓得睡。
那些生在唢呐里的女子,唱在道情里的女子,水色一滴也不会衰退。
一只隼,一动不动地等着---
等到风刚一抬头,窑院毛嘟嘟的眼睛,一一都放亮。
一夜的沟壑,把身子擦得嫩白。耍皮影的班子,赶在日头落窝之前---
二胡三弦,直把些宁静的村庄,调弄得浑身发痒。
如果你到山塬来,我定陪你,疯一回。
一些羊
一些悉扫落叶的羊,在土堡前的山梁上---
羊是山的儿女,山是羊的天堂。
一些闲庭迈步的羊,沟壑和清泉,都收于眼底,纳于胸中。
一些探寻和眺望,像一条宁静的白练。
它们亲吻,或跪拜,向黄土深处,是教化万年,甘精蜜液一身的白草。
虔诚是长跪不起,对于草的敬仰。
生生不息,是白草盘踞山塬沟壑的动力。
不远处的隼,像一块石头。虎视眈眈在土堡上,消磨出涟漪一样,层叠的污锈。
一些秋山菊和羊群对话。或许,只有这些羊,才能解读,它的密码。
莎草成纤,菊瓣为缕。
高原静好,天长地久。
或许,只有羊群掠过,或徘徊的地方,才算是净土。
这里没有假面和掠夺,更没有你虞我诈。
这里只有至真至善的生命,在默默无争地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