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秋天
文/刘天翼
病中的娘,躺在床上
就像我小时在生产队里见到的
石磙,慢慢碾压场上的麦秸一样
把岁月挤进去,把漆黑抠出来
晚风,绕过老墙脚跟儿
娘从自己的呻吟声里,硬是
挤出了小时的一根黄刺,划破我的星空
泪水,溢出了笑
几场雨水过后,风挟持利刃,在娘的膝关节处渗入
娘拖着两条腿样沉重的日子,咳出
一两声鸡鸣。三瓜俩枣
麦穗一样,在夏天写着芒种,在秋天高悬果实
娘的身子瘦小,身骨却硬朗。如今
只能蹒跚学步,跟村子里的
其他老人一样,慢慢挪动生命历程的
最后那段光阴
一株麦收后的老蓟,蓬头垢面,立于
大腹便便的田地头儿,甚至不被别人看到的方位
此时,我看清了
娘的脸、及身影,走过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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