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湿人系列之一:梁祝的钱是金生
【第一部分】
题解:湿者,有水之谓也。中医认为湿气会下坠,故此,人的下半身水分尤多。在粤语方言中,有“咸湿”一词,意思是猥琐下流。这个词是一个舶来货,是英文土话“hamshop”的音译。hamshop指的是有舞女在其中露腿摇臀卖肉的酒馆妓院。由此可见,“咸湿”云云实在事关淫品大局。
口水是水,不可不察。淫水也是水,同样不可不察。因此,西湿体、穴院体、民贱体、哄颜体、乌青体、梨花体、羊羔体、垃圾体、裸奔体、下半身体等等等,统统都是本系列要考察的对象。没错,当今中国诗坛的各种舶来型咸水货,本楼主都要囧追萌打。额,有人要石化了。
好,下面插入正题。
【第二部分】
《前世》
要逃,就干脆逃到蝴蝶的体内去
不必再咬着牙,打翻父母的阴谋和药汁
不必等到血都吐尽了。
要为敌,就干脆与整个人类为敌。
他哗地一下脱掉了蘸墨的青袍
脱掉了一层皮
脱掉了内心朝飞暮倦的长亭短亭。
脱掉了云和水
这情节确实令人震悚:他如此轻易地
又脱掉了自已的骨头!
我无限誊恋的最后一幕是:他们纵身一跃
在枝头等了亿年的蝴蝶浑身一颤
暗叫道:来了!
这一夜明月低于屋檐
碧溪潮生两岸
只有一句尚未忘记
她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
把左翅朝下压了压,往前一伸
说:梁兄,请了
请了―――――
2004年6月2日
【湿解】:诗中有毒,故名湿解,吼吼。
这位作者,被誉为当代的“新古典主义名家”,这首诗是他的戴三个表的作品,唔,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代表作。他还有另一首戴三个表的作品,叫做《丹青贱》。
只要IQ、IC、IP、ID稍微正常的读者,都能看得出这首《前世》写的是中国民间一个由来已久的古典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被迫蝶化。在本诗中,经由这位诗人兼导演的精心编排,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前世今生,通过一场令人精悚的蝴蝶效应,获得了肥皂剧般的笑果。
要逃,就干脆逃到蝴蝶的体内去。全诗一开头,就是失败大逃亡。逃到蝴蝶体内,以便成为异形。“体内”这个词,非常现代,非常西方,在这里显得极其突兀。而且,还让人浮想联翩。额,不好意湿,我猥琐了。
这位诗人,好像很喜欢使用“体内”这个词:我多么渴望不规则的轮回\早点到来,我那些栖居在鹳鸟体内\蟾蜍体内、鱼的体内、松柏体内的兄弟姐妹\重聚在一起(《伤别赋》)。 如今,她体内收藏着这些瓦片。这些最挑剔的,\足够多的瓦片(《白头与过往》)。 当体内帘子的拂动,遮蔽了婚后的卧室。\小窗子在直觉中跳向柳树。\炊烟露出充满经验的弧形(《口腔医院》)。 从未有过这个家。也从未有过放置这封信的角落。\从未有过窗外葡萄藤和\它们体内歌唱轮回的乐队(《口腔医院》)。 树是仁的,\没有剥皮的树是仁的。看军舰发呆的少女,\卖过淫,但此刻她是仁的。\刮进我体内的,这些长的,短的,带点血的\没头没脑的,都是这么湿淋淋和迫不及待\仿佛有所丧失,又总是不能确定(《新割草机》)。
不必再咬着牙,打翻父母的阴谋和药汁\不必等到血都吐尽了。两个“不必”,看得我两眼翻白,鼻孔冒烟,诗人这是在写散文还是小说啊!我倒想借此机会提醒诸位湿坛大师:终有一天,读者不必再咬着牙,直接就打翻诗人的阴谋和药汁,不必读诗读到血都吐尽了。
要为敌,就干脆与整个人类为敌。这一句,实在令人彪汗。“人类”?“体内”?如此现代化的词汇出现在这样一首诗中,出现在这个“新古典主义名家”的笔下,实在叫人无所适从啊。OK,我承认我OUT慢,我内牛满面了!
接下去,梁山伯滑溜溜地上演了一场逃生魔术:“他哗地一下脱掉了蘸墨的青袍\脱掉了一层皮\脱掉了内心朝飞暮倦的长亭短亭。\脱掉了云和水\这情节确实令人震悚:他如此轻易地\又脱掉了自已的骨头!” “哗地一下”这个词组充满了现场感,到底是青袍太干燥,还是台下观众太捧场,不得而知。总之,梁山伯一气呵成地脱袍、脱皮、脱亭、脱云、脱水、脱骨。对此,我憋不住要惨叫一声:这诗行确实啰嗦得令人震悚!——梁山伯脱得这么费劲,无非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老子不想再做人!” 噢,我居然顿悟了,原来诗人是在讲“脱胎换骨”。深奥ing!
我无限誊恋的最后一幕是:他们纵身一跃\在枝头等了亿年的蝴蝶浑身一颤\暗叫道:来了!这三行可真令人震精,看得我浑身发抖。“蝴蝶浑身一颤”?这是射精还是鬼上身!“来了”?高潮来了还是钟馗来了?再问一次:诗人这是在写散文还是小说啊!另外,这个“我”突然跑进诗里干嘛!抢镜头?——嗯,也许有诗评家会辩解说这是人我两忘的高级技巧。呵呵,我认为最大的可能却是:自感笔下叙述乏力,导演不得不亲自出来解说。
这一夜明月低于屋檐\碧溪潮生两岸。这两行读起来颇有点别扭,语感相当生硬。在诗人另一首戴三个表的作品《丹青见》中,有这样的几句:“死人眼中的桦树,高于生者眼中的桦树。\被制成棺木的桦树,高于被制成提琴的桦树。” 啧啧,真是生的渺小低,死的伟大高。低于XX,高于YY,忽高忽低确实是个技术活。如此看来,这位诗人应该还是一位自学成才的高低杠选手。这两行诗的生硬别扭,是有原因的,来头大大的有: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王湾《次北固山下》)。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张若虚《春江花月花》)。常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李商隐《常娥》)。生如碧海月,死践霜郊蓬(李商隐《李肱所遗画松诗书两纸得四十韵》)。嗯,想以今化古,梁祝的这位当代导演的出发点是好滴,只可惜力有不逮,终致画虎类猫,优孟衣冠。
只有一句尚未忘记\她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把左翅朝下压了压,往前一伸\说:梁兄,请了\请了―――――。“左翅朝下”这一句,差点让我笑崩了!我禁不住就联想到诸如此类的句子:旺财把左腿朝上翘了翘。胖妞把左臀朝后扭了扭。大妈把左臂朝前甩了甩。呵呵。还有最后一句那两个“请了”,让我不禁要以为祝英台是一位酒国英雄:“梁兄,请了,请了,自家酿的茅台,先干为敬。” 嗯,确实有礼貌,但未免太恶搞太雕凿!瞧这诗写的,可真是让人百感交集啊。
最后,必须着意指出的是:“碧溪潮生两岸”这一句,跟上下文一比较,无论在意境上还是在语感上、音韵上,都很不搭调,很不和谐,看起来非常的莫名其妙。这一句的音律,本身就比较别扭,再加上它的“雅气”和前后各行的“俗气”严重冲突,就愈发地显得生硬造作。(这个问题,涉及到诗人对汉语词句的调性敏感度,在此不做进一步的深入。)
【第三部分】
总算把这首新古典主义的《钱是金生》给水了一遍。评论家经常用“汉化”“雅化”“复古”之类的标签来形容这位诗人,但我在其诗中看到的却主要是“欧化”“俗化”和“散文化”。这位诗人曾自我揭示:“我的灵魂内部交织着三条时间,即古埃及的时间,古中国的时间,现时的商业时间,最后一种是生活逼着注入我的体内。”口气很厚重,但我想,《丹青见》对各种植物(实为词汇)的表面呈现,《鱼篓令》对多个地点(实为词汇)和多个朝代(实为词汇)的浮浅罗列,《前世》对古典元素的概念化图解和西式重构,足以说明作者的心中到底盘旋着什么样的文化时间。
中国诗人,难道都只学会了机械化的廉价罗列?从《0档案》到他娘的《1档案》《2档案》《3档案》,长诗短诗超短诗,统统都在罗列!都在欧美工厂的流水线上打杂!具体到这位诗人,评论家口中所谓“他建设了一个活力四射的全新汉语谱系”云云,笑话尔!玩的是概念魔术,忽悠的是天真无牙的读者。
这首《前世》,两个演员演得很费劲,弯弯儿绕来又绕去,说到底不外乎就这个意思:自我可贵,枷锁可恨,礼义可亲。如此这般,难道就很有古典性,又很有现代性?在此,我不禁要质问一句:“如此不古不今、不伦不类的诗行,有美感可言吗?”再问一句:“如此令人失笑的文字半成品,能称为诗吗?”没有人回答,我只能“闷头饮酒、不时起身”。此时此刻,我想起这位新古典主义——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比其它更西崽的作者做得好些,其它作者还更坑爹——诗人在另外两首诗中的一些杂文化唠叨:
那几只小鱼儿,死了麽?去年夏天在色曲
雪山融解的溪水中,红色的身子一动不动。
我俯身向下,轻唤道:“小翠,悟空!”他们墨绿的心脏
几近透明地猛跳了两下。哦,这宇宙核心的寂静。
如果顺流,经炉霍县,道孚县,在瓦多乡境内
遇上雅砻江,再经德巫,木里,盐源,拐个大弯
在攀枝花附近汇入长江。他们的红色将消失。
如果逆流,经色达,泥朵,从达日县直接跃进黄河
中间阻隔的巴颜喀拉群峰,需要飞越
夏日浓荫将掩护这场秘密的飞行。如果向下
穿过淤泥中的清朝,明朝,抵达沙砾下的唐宋
再向下,只能举着骨头加速,过魏晋,汉和秦
回到赤裸裸哭泣着的半坡之顶。向下吧,鱼儿
悲悯的方向总是垂直向下。我坐在十七楼的阳台上
闷头饮酒,不时起身,揪心着千里之处的
这场死活,对住在隔壁的刽子手却浑然不知。(《鱼篓令》)
当年那片,发白的芦苇。
当年绕着我粗大阴茎产卵的,鱼群。
……
你称之为“涿县野种”的这帮街头痞子。跳到了
桌子上。
把拳头整个儿地塞进荡妇们的阴道。 (《白头与过往》)
鱼,是中国文化的一个元象征(太极阴阳鱼就是最著名的例子),当一个中国诗人用“鱼”来抒写中国文化及其发源流变的时候(色曲是长江源头之一),我在他的诗中却看不到汉字的整体感及和谐之美,而只看到汉字的破碎、混乱及粗糙。这不叫顺流而下,这叫泥沙俱下!说到底,是诗人们对汉诗的审美有了偏差,对汉字的把控出了问题。本文对这首诗及这位诗人的最终评价:【理念不错,但语言不过关。】
运笔至此,我只能举着死鱼超速,穿过烂泥中的轰响,回到赤裸裸淫荡着的本文开头:当今中国诗坛的各路水货西贝货,本楼主都要囧追萌打。
——我不是要挑战当代诗人,我是要挑战当代写作!
鬼谷空侯
2012年9月2日 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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