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忧阳
天色有些昏暗,云堆得很厚,很黑,透过云层,只有几缕光线艰难的从它们的身体中穿过,扎在街上的人的身上。有风,不大,但吹在身上,显得格外的凉,这天,似乎要下雨了。雨濛并不在乎这样的天气,无论天气多么恶劣,她一点也不关心,今天,她只关心能不能买到心仪已久的戒指,她,要结婚了。
在新街口逛了好几个商场,都没有选到心仪的那款戒指,雨濛有些失落,望着虚化了的霓虹灯以及来回看不清楚面庞的行人,面无表情,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一片死寂,犹如突然出现的墓地般死寂。
不知不觉中,雨濛走到了一个荒僻的小巷子里,她知道这个地方,这是她和李南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这条巷子悠长,两侧没有灯光,坑洼的地面被巷口的灯光浅浅的映着,微弱的不值一提。她沉浸在失望和美丽的回忆中,她想,如果李南现在能在她身边,她会是多么的幸福,如果李南要是知道她因为买不到心仪的戒指而失落的话,李南一定会着急的整晚睡不着觉。雨濛知道,这个时间,李南还在工作,她心里暗想,也许这个时间能在某个街角遇到李南。
“站住,别跑,站住,别跑…..,再跑我就开枪了。”忽然只听见巷子外有人喊道,雨濛一下子从沉浸失落中清醒过来,吓得一身冷汗。她抬起头,只见到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想她跑过来,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跑在前面的那个人已经和她撞了个正好,那男人一把抓住雨濛,用手扼住雨濛的脖子,雨濛还没有反应过来,便遭了这个灾。
雨濛使劲挣扎,但似乎一切都是徒劳,她无法摆脱一个凶恶的人的双手,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一个黑洞洞的冰冷的枪口正在她的太阳穴上蠢蠢欲动,枪口是热的,已经开过。硕大的汗珠从雨濛的鬓角划下,划在凶徒的手臂上,凶徒的手臂瞬间像是燃烧了一般,夹杂着凶徒身上的腥臭味,在黑暗中刺鼻而又鲜亮。雨濛想要大喊,可是她的声带像是坏了一样,认她如何喊,都喊不出声来。
“我可以放你走,但请你放开她”跟在这个凶徒后面的这个人说道,可以感受到他的紧张,但雨濛感到更多的是熟悉,对面的男人就是李南。凶徒紧张而又急躁,大喊道“你别乱来,放下枪,放我走,我立马放了她。”凶徒使劲的咽了一下口水,雨濛能感受到凶徒的紧张和恐惧。雨濛除了恐惧之外,就是想喊出来,让李南不要放下枪。
“好的,我放,请你讲诚信,放了那个女孩。”说后,李南慢慢的半蹲在地,放下了枪。
“嘣…嘣…嘣…”三声枪响,雨濛听到对面李南倒地的巨大声响,她瞬间感到她的整个世界都在顷刻间崩塌。雨濛也慢慢的垂倒在地,这样一个过程,像是电影里慢镜头的语言,雨濛鬓角的热热的液体与眼角的泪水融在一起,照亮了这条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小巷,通红,通红的。
李南的葬礼,单位安排在周五的上午,雨濛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襟群,这是李南在认识雨濛后的第一个生日送她的生日礼物。
葬礼的现场,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悲伤,李南的遗像在灵堂的最中央,依旧那么帅气,阳光,只不过,这笑容换成了黑白的颜色。雨濛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和失去恋人的悲痛,径直的跑到李南的灵前,嚎啕大哭起来。但她的这个举动,似乎没有人动容,更奇怪的是似乎没有人关心她的到来。灵前,有一个年轻女人披麻戴孝,恸哭的悲凉蔓延在整个灵堂中,雨濛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李南从来没有向她提过他有这样一个亲人,但此时,失去李南的她,只关心李南,其他人她不再关心。
“嘉芸,谢谢您,快起来吧,李南走了,但他是一名英雄,一个人民的好警察”,一个中年大叔扶起了那个披麻戴孝的女人。雨濛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南哥女人,只是跪在灵堂前一个劲的悲伤,恸哭。也许哭的久了,以至于昏死了过去,她甚至没有看到李南最后一样,而后的事情,她似乎也都一无所知。
南京的天,一反往常,九十月份的天,阴雨连绵,不是下着雨,就是阴着云,自李南走了之后,雨濛就几乎再也没有出过门,精神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她再也没有精神去上班,她甚至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她恐惧,她经常夜半醒来,嘴里一直念叨着李南,没遇到李南之前,她最多的感受就是孤独,她害怕孤独,她大学毕业之后,最大的理想就是找个好人嫁了,她遇到了,上天似乎故意折磨着她,让她遇见,又让她失去,或许说这就是她的命运,一个充满悲情的人生。
“张扬,你有时间的话,我们聊聊,我快崩溃了。”雨濛歇斯底里的在手机微信里打下这一行字后,大哭了起来。
“好的,我马上开车就去。”张扬用微信语音回复,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的急促的声音。
“本台消息:今晚19点31分,中山门大街和罗汉街交叉口位置发生了一起小轿车和小型运鱼车相撞的交通事故,小轿车教师院张某当场死亡,小型货车司机送医院抢救,经抢救无效死亡。据了解,小型货车司机为三个月前劫持人质,枪杀警察的嫌犯刘某………”
这一夜,雨濛始终没有等来张扬,雨濛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抑与折磨,她拿起西瓜刀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去,一刀,两刀,三刀,她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开满了花,像极了李南给她描绘的属于他们俩的未来世界。但她感受不到疼,甚至没有一丝直觉。她看着手臂上的世界,傻傻的幻想,她和李南才有的童话世界。窗外下起了大雨,所有的雨水像刀子直插在大地,坚韧的刀子落地既碎,大地的裂隙和雨水瞬间融为一体。
电闪雷鸣,闪电击穿了人心,雷声震碎了希望,雨濛看着窗外,呆若木鸡,街道上空无一人。诡异而又恐怖,雨濛轻轻的哼了一声,带有笑意,似乎又有些神经质。忽然,窗户玻璃被人推开,一个身影从模糊到清晰,雨濛再一次呆住了,是张扬,雨濛不解,为什么张扬会从窗户进来,而且双手耷拉着,白色T染满了红色,脏兮兮的,有一股雨水的青草味,但更多的是一股血腥味。
“我们走吧,时间到了,两位官爷还在外面等着呢!”张扬说道,语气慢条斯理,但阴阳怪气。
“走?去哪里?官爷?”雨濛毫不理解张扬在说些什么,她刚想问他为什么会从窗户进来,而且还衣衫褴褛,残破不堪,还有一股血腥味
说话间,窗外的两个人,一个穿着白衣服,一个穿着黑衣服,长相诡异的很,很像神话里的黑白无常,出现在雨濛的视线里。他们齐声说道:“姑娘,时间到了,该走了。”
雨濛更加不解,慌张,要去哪里,时间到了,这些话十分奇怪,她疑惑的看着张扬,然后面无表情的问张扬,“我们要去哪里?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
“雨濛,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已经死了,在三天前你就已经死了,那次你被凶徒劫持,李南被枪杀了,你中枪受伤,但最终没有救回来。昨天在参加完你葬礼后,在回家的路上,我发生了车祸,也死了。黑白无常两位官爷找不到你,就叫我帮忙来找你了。虽然我死了,但是我临死前为你做了一件事,我给你报了仇,那个劫持你的凶徒被我撞死了。”张扬说道,说到这里,他的苍白的面庞里,在灯光的映射下们可以看得见一丝微弱的笑容,似乎在自豪,似乎也充满悲伤。
“时间到了,该走了。”黑白无常又一次催道。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雨濛自言自语,表情麻木,苍白,冰冷,犹如这落雨的夜。雨濛踱着步子,和张扬,站在黑白无常的后面,一起走向了窗外。
接触不良的街灯忽灭忽亮,和闪电交替的光线,雨濛家的客厅正中央两幅黑白的相片,在笑,白色的床帏被风吹起,微冷,这一夜,对于很多人来说,又是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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