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呓语

刘合军

《南下呓语》外二章

一.
携着光阴的潮水，流啊！流啊！
从大唐而来，南下，一路滔滔，来到南村
一个靠海的地方，卸下满身疲惫和憔悴
向大冲口的闸门赴去……

这里不是他最后的抵达，他不会忘记
自己的故乡和几曾停留的地方
毎一个滩途都洒满了生生不息的辙印
毎一次行程都在告别亲情和母爱
他的啼哭与笑声，只有布谷鸟能听懂
用柔软的身姿和坚韧肢体伸展，
向前，一路向前。

他不会忘记那些陷入枯痩的季节
和那些横陈乱石的湾道，悄悄地带上
从喧嚣尘世中飘零的落叶
为他吐出一些悲伤未尽的语言，向着
远山和荒原吟唱，对着大地铺展
让阳光的雕花，刻上流光一样的岁月
丰盈伶仃洋的乳房…..

二．
敬畏神，我是从下海开始的，敬畏这个
匍匐的巨人和“伶仃洋里叹伶仃”的人
是从我呕吐开始的
这使我更加领悟，一粒沙抛到海中
是如何的波澜不惊
因为敬畏，我把故乡暮雨萧萧的潮湿味
换成了咸水味
还有石桥下的青苔和小巷的脚印
连同十里花溪，共享今日
与沸腾的海一同嘻戏，一起“喧哗”
一起对着伟岸冲击

伶仃洋不是昨天的伶仃了
云中有飞翔的骏马，地上有跨海的彩虹
诗歌与乡音在此摆渡
阳光，沙滩，和被浪花唤醒的佳人
和风起舞，与风躁动

这里站立的每一片礁都浮着海子的梦
这里有更开阔的天空可以仰望
这里有永恒的呐喊
这里有一尘不染的沙滩
这里有苍茫中闪耀的灯火
这里能焊接来自四面八方的梦

让我沉入这片海吧
就再也不会听到来自远方的叹息

三．
蜘洲南村，座于水系的低处
乡里人家，一面临水，一面是青葱果园
那绿油油的菜地系上柔软的水带
与海潮缠绵，河水欲罢不能
海水相依不舍

阳光总是有所期待，早上捕捉飞蝶
傍晚，让给黑夜去放纵
任由捕捞的小船载走一夜的清凉

这里有秦淮的味道
还有莲塘水道，荡漾的咸淡水歌谣
这里的绿，馋坏了北方候鸟
这里的翠，花蝶永远找不到自己的归期
这里的蓝，不可分辨天上，还是人间

这里，有载不走的落花，捕不尽的鱼
刮不走的炊烟，和清风里的晨露
过虑白天中肆无忌惮的喧嚣
只要浅浅的，浅浅的，吸上一口
那些花果的香气就扑鼻而来
醉人心脾

在这里，只要你和河水一样低
就不会有倾泻而来的忧伤……

2017-11-28 刘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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