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雷鸣 于 2018-6-23 15:41 编辑
1.子章(西木)l《弗音书》选发(四之十首)
沓拉金之诗
生活的无助往往给我绝望
而绝望之极总希望,像那
菲利普•拉金的出现,用诗句
诠释生命为何给了我厌恶
以此唤醒内心无法明白的感激
我总想生命太多的虚无与痛苦
让人的呼吸都感觉艰难
那种气绝命尽的处境何时放过生存
亲爱的菲利普·拉金,我不知道
"死亡可否漏下任何一个人″
但任何一个生命主题的存在
不外乎是两种歌声,只是
对于挽歌,颂歌还未来得及唱响
*英国大诗人菲利普·拉金——在诗艺中证明了“少即是多”。
.关于诗学
我无法对政治家们的惊恐不安
和道德伦丧保持沉默,而将隐藏
的编年史,置于审美的评判之外
无所适从。诗歌让我极度的清醒着
让我在阴暗的特殊时期,自由而真实
地记载下人的情感世界,这应该
比哲学和深奥的科学更有历史意义
现代音乐,远离了诗歌
那种情感的抽象变调,強调
为战士或某种专政谱写颂歌或哀乐
它会认为,战士的躯体是美好的
鲜血淋漓的牺牲精神是美好的
但诗歌并不“节制”美好的虚构
它并不热忱于虚妄,它強调真实
至于史学,那种反刍与回味
那种陈腐气味与记忆,它不是
文学的自我反射,更不是诗歌的
自我创造。前者以即定的事实
再现历史的真实,后者以自己的
自由和真实变革世界,前者是
死者言启,后者让活者隐遁奥秘
至于社会学,与其相关的政治
经济,体制,律法、伦理与契约
可能与信仰相抵触与悖逆
道德与诗性,可能是隐匿的部分
时代越阴暗,隐显的力量越大
这就是一个时代结束了,那些
人事灰暗而去,而诗歌却越加光亮
诗歌,使人类的精神真实的永存
它不是木乃伊,当后人翻转躯体时
连一滴血丝都没有。那种骷髅与腐体
已经连一缕微风,一束阳光,或者
几滴细雨无法经受。而像但丁那样
让持久温柔的风,葆有清新的气息
折射出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光芒
照亮后来人的路,真是不容易呀
.非我所属
我说:这世界属于我们
这是多么虚妄的谎称呀
"这世界属于我们?″"这世界
非我所属?″我并不知这种假说
的光环,会给我们多大的光彩
鲜花和草地只属于我们的灵魂
那些带蜇的蜂蝶,也只是化身
阳光和空气属于我们,但更多
的污化与不洁充斥了我们的胸肺
语言和声音属于我们,但银屏
和麦克风的图谱和声频高于我们
我说华灯初上的夜色属于我们
我说歌舞升平的广场属于我们
我说夜深人静的睡眠属于我们
我说车水马龙的喧嚣属于我们
我说高楼与墓地,天堂和经书
人间和地狱、死亡与葬礼
爱与恨……如此佯装属于我们
但我能怎样?盲从与自言自语
或者为脚下的路,为追求的信念
成为不幸者,走进越发不够用的牢狱
才知道,这个世界,真正属于我们的
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枷锁呀
为挣得的利益、欲望、财富、自由
都会变成一条长链,锁着我们
朝上帝指引的方向,安静地走下去
.远离
被阴冷的风无数次袭击
骨子里就不再怕寒冷
不再设想那些阳光从坚实的塔尖
照射过来,照射到我的内心
我的身体无须比塔更高大
夕阳斜影里,我与塔
拉得一样沧桑与凝重
肉体会倒下,石头变成影子
我企盼自己是沉默的石头啊
永远不要人类的怜悯和忧伤
弃及于那大地最荒芜的部分
荒原依在,荒途依在,荒谬依在
我,也是塔,石头的塔,死亡的塔
沐浴着北方吹来的微风
我的肩头,一只南飞的燕子落过
然后,她拖褐色纤细的翅膀飞走了
我流下泪,神和缪斯没有落泪
.嘴巴是用来吃饭的呀
那好,我用嘴巴只能饕餮大餐了
学着把后期现代社会的味蕾
蔓延开来,包括性,这两样
让柏拉图认为是贪婪的本性
却让时代的高康大们放纵成低级趣味
我看到了,真还有人站在了
圣母院的钟楼上,“笑着解开
他华丽的裤裆”,掏出了阳具
在圣母脸上蹭来蹭去,然后
他洒下的尿液,足足淹没了低下的人们
一个族类,把贪婪的欲望伸到上帝那里
谁能看到低级的口腹之欲,还有贪婪的性
导致了一个民族的常规,礼仪,秩序
的彻底变坏而崩溃呀。嘴巴只能用来吃饭
大可不必再说什么真话。自从有语言来
其实嘴巴更多虚构了人类生存的假相
.步刚杰·索木东《致毕业生》
也许,这是一个长长的破折号后
连缀的一个句号吧
句号后,究竞是
破折号?还是省略号
我真的不知道
我在一片霓虹后
折身走进了兰州的夜色
似乎,今夜更黑
那些街灯,是排在
我前行路上的一串串问号
其实,我无法一一做答
.之小
爬上高山,总希望自己比山
高大,一览众生小
但自己始终高不过脚下草木
高不过天上浮云
我就向往浮云
遨游三万八千里
拂袖为云雨,化甘露
但我连一滴水珠不及
微尘无形,轻霭无痕
我就向往上帝和西天佛祖
开释的光明十万八千里
蕴藏的悲悯九重十八地
万物归终,哪一物
不是佛的眼睛里
一滴闪动光芒的泪珠
.情锁
我醉了,为什么总想起你
肝肠寸断,心雨难抑
为什么不见,你的容颜
是一场闭月羞花的惆怅
阔别三十年啦
你何必趁我醉酒
入我长夜梦怀
依然缱绻?依然让我
错过良缘
现在你在哪里呀
随生命老去
我为什么如此想你
只因吻你后无牵你手吗
如今追忆韶华
才知真爱如此凄迷难销
.也许,上帝死了
废墟。盲童。叙利亚歌声
废墟上的歌唱,黑夜里啼哭
这一幕,过于凄凉的场景
我怕它成为永恒的艺术
折磨那些有良知的人们
歌声是长着翅膀飞走的
飞过地中海,飞过大西洋
飞到联合国,飞到美国纽约
飞到每一个善良人们的内心
飞到教堂和上帝的十字架上
战争与霸权,为什么伤天害理
那些权利与财富的争夺者
为什么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和平与文明为什么如此脆弱
生命与自由为什么不堪一击
人类所求的宁静、自由、平安
甚至蓝天白云,绿色的村庄
寺院上空安详的祷告声……
其实与我们还十分遥远
与神的庇佑还十分遥远
当一个盲童,撕心裂肺的歌声
(不!那根本就是哭声)
而有人依然肯定它的美好
肯定战士与贫民血肉之躯的美好
依然肯定废墟与狼烟四起的美好
那么,他根本不知从废墟抽出的哭泣
正在斥责上帝——您到底怎么想的
也许,上帝!您真的死了吗
.白
想起身后,一片白
无尽的蔓延开来,又像经卷
渐渐合了起来,成无字书
也不知应该写什么书名
更能符合自已的生命
“只要想起一生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那么
南山与梅花——不知选择哪个
是让我落脚南山,寻梅而居
还是让我梅度雪开,葬身南坡
白,只留下白……
低头望见的一排脚印
形而上,是一处水墨画的留白
让一阵风,很快堙没
留下的南山破,不知梅花几度白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2018.6.22.15.48.荐稿编辑:雷鸣)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fromuid=246552
2.云垂天l国家精神(7首)
@国家精神
艺术,最终被提到国家层面。我想我的字
不会有这样的高度。可我还是想
如果它是有趣的,荒芜的,原朴的
当你借过它时,你脚上的粘连便去到了异乡
美丽异乡,一位总统想起年轻时
拍过的电影。她的导演。她的原著者
选她的人源于一种热爱,骨子里的
反对她的人,也源于同一种热爱
血脉中的。在世俗,和理想,焦灼中的
物有所值。当我们好好辨认,黑暗中的阴影
@阴阳师
打开阴阳师的阴阳宝镜,我们每人一架骷髅
一张合同,一个抽屉
在外行走之人,每每被染黑,黑成精神
黑成丰碑。这山口风,带着寒冰的
肉,寒冰的气息。六月,找几个孩子去
在他们还未污之前。他们不辨阴,阳
想想出道的初衷,我的道行又提高许多
就用帝国之火,化去此刻木剑上的纸符咒
在我回来的路上,我看见那只黑鸟
开始长出白色羽毛,挂在,预想的高压线上
@讨薪者
选个周末,他们走了出去。他们围栋空荡
楼房。下午了,他们还是不肯回家
终于,有人带木棍来了。他们哭了
忘记身上伤痛,一面道谢,一面接过
“晚上的饭有火煮了”,他们的喜悦
感染着上网的人。他们是群不合时宜的人
除了有时是你父母,有时是你爱人
有时是你儿女,他们真没可取之处
他们在他们世界里,捧着不冷不热篝火
只有他们饿时,他们才会抱怨,却不肯出走
@夏夜吃瓜人
他们,终于把那三只瓜,杀死了。一只残了
他们每人捧着一丫,在这清凉夏夜
红色瓜瓤下肚,和肚里良心贴一块
黑色瓜子,吐在地上,和肚外真相处一堆
不死不休,水落石出后的骷髅
躺在自由空气里。它们终于不用再解释
什么?种瓜人数着手里钞票,他和我们一样
有颗慈善心,有张熟悉脸
“吃不完放冰箱”我们,都是节俭的好孩子
总有些慢慢对付。这闷热。枯燥。人世的法子
@卡奴
我们都叫他卡叔。每天。他都很忙。忙于计算
那是件技术活。“比我做的题还难吗?”
我问他。他头也不抬:“错一点,你叔
就会去坐牢”“你说难不难?”
我不知道,为什么卡叔会去坐牢
他一不赌二不嫖三不去打架
不像我们巷子里的横子,什么都干
可每次警察带走,过几天,他又回来了
“他们想我呢”他不无得意。我望望
我妈,“你卡叔是为了他年轻时理想,才这样”
@喷子
死于喷子的人看见门外,自个不雅死相。“这是
种近战神器!”“下次,俺也拿个喷子”
“就抵住肚子”。抵脸的人,不吃鸡,吃瓜
可那杀伤力一个样。手机屏幕,喷得就要化了
哗啦,哗啦,瓜子和千里外尸首躺一地
吃鸡人,靠运气,玩技术,还不定吃鸡
吃瓜人,每每美美躺着,随口
喷出瓜子——杀无形,杀无暇,杀无色
杀无声,杀无德。杀对,那是正义使然
杀错了,那是他,她,它,自作孽,救,无可救
@空门
我一直想,那人进去后,它还会空吗?
那么多前辈,那么多日子,那么多修行
枫叶落门外。枫叶,落门里
有人看,无人看
雪花飘,我看见,他在冰凌中成型
我看见,他回到,他曾经逃离之处
空门立在空山中,只有松针刹响
佛陀手里的手机是枚莲蓬
佛陀,面前的佛经,是台电脑
我看见一页诗稿,那是我空门,穿过它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2018.6.21.20.52,荐稿编辑:雷鸣)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fromuid=246552
3.左弯弓l内心的植物预先生长
——对奴性的初审
我要说的
不是一场农事
不是植株嫁接或种子入侵
不是稗子渴望春天
燕子筑巢在豪宅的屋檐
我要说油菜
抑郁自身的花色
因为倾慕罂粟的艳丽
而自愧不如
恨不得滤干自身的骨油
换来大麻的皮肉
我要说的
是内心的植物预先生长
纵使收获彩云之南的阳光
仍挥不去根系中的西伯利亚冰
我要说的是一种指控
它被人证改供于迷幻剂
被陪审团集体否决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2018.6.22.11.01,荐稿编辑:雷鸣)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fromuid=246552
4.木槿子l远去(四首)
远去
日子,好像沉在一条河的底层
时光很慢,流水很慢
我梦见的雪,烘托着一朵花的睡眠
我看见一本发黄的手抄本
断裂的字符
开一次花,不一定结一次果
花开了一茬又一茬
记忆的锁,却从未按下
那把钥匙丢在水里,水草发出凌乱的呼吸声
一只鸟,哼着孤独的歌
低处的面孔
总有一种声音,在某一个时刻
轻悄悄潜入,细微、入骨
轻而浅的细节,没有什么
可以代替
那篇残缺不全的乐谱,我一直找不到
那个长着圆脸,和我一个姓的女子
我不关心她来自哪里,她有时走在我前面
有时坐在校园里,有时看着书本
有时从天而降,有时消失
穿着白裙子,让我心生羡慕
有一朵云,来了去,去了来
优雅的老
老了就学着种菜,养花
养一房子懒人的花,比如三角梅,九里香,还有多肉
再种上各种菜:韭菜,香菜,大葱,薄荷
春天,看着它们发芽
夏天,在三角梅下,看书、喝茶
或约几个老伙伴做做饭,打打牌
秋天,坐在花丛中,数着阳光,忘记年龄
冬天,看着那些时光,躲进泥土里
眼睛是笑的,眼眶是湿的
有时,也会蹲在天井里,堵截一只暴露的蚂蚁
卷起袖子,调皮地伸出手去
与已书
如果可以,我想回到小时候
那时候的月亮很圆,我唱着歌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我和母亲
坐在院子里,一整个夏天,都是葡萄的酸味
如果可以,我想去搅龙沟跳水
湍急的河水,茫茫的水域,一跳下激起万千水分子
空气迅速逃离,青蛙的鸣啼声不断
我的父亲拿着小棍子,到搅龙沟找我
如果可以,我想去小学旁边的图书馆看书
穿碎花的棉衣,吹吹花开了
我的眼睛贴着玻璃橱窗,那些绿的红的还有白的书
不借给小孩
如果可以,我要做一只会跳的麻雀
一只美丽的狐狸,做回蓝精灵也好啊
熊三也不错,跟着熊大和熊二
无所事事,与天地草木为邻
当然,如果可以,我还想去见一个人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2018.6.22.19.32.荐稿编辑:雷鸣)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fromuid=246552
5.齐凤池l师傅的名字叫瑞空(四首)
师傅的名字叫瑞空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不是法号
但从你的人格中我读到了禅境
我知道你不信佛
你心灵的紫气缘于阳光辐射
工友之间的友情
闪烁着来自血液深处的平静
在金钱物质女人面前你显得很空
空得找不到你的身影
而空旷之处有精神家园的祥和与宁静
师傅的工具兜
当他医好岁月滴血的脉管
堵塞心灵的血拴还等他输通
他不是医生而煤矿的脉搏由他启动
小小的工具兜珍藏一把良心钥匙
打开一把生锈的锁同时打开花朵笑容
当煤矿这台大型设备运行自如时候
我想问一句师傅
你是否该医治一下你的日子
和深夜里疼痛的呻吟
师傅属于采面
他永远属于亘古采面
采面属于遥远的心灵灶膛
拉动采面的火苗很旺
弯腰的姿势是窑破最美的饭香
沉睡亿万斯年的花草
在他的脊背上溢出新芽和花朵衣裳
荡秋千的孩子栖在他臂下
体会父爱感受荣光
回来了,师傅
清晨,窑坡的太阳升上井架的高度
他拖着岁月弄伤的躯体
第一个叩开煤矿大门
年轻的法人紧紧握住那双镶嵌钢铁大手
一股热流迅速暖遍两人身心
昨晚,梦里他拉起了采面大型矿车
号子惊醒身边妻子和矿山早晨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2018.6.22.04.37.推荐稿编辑:雷鸣)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fromuid=246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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