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1
一个把村庄称为故乡的人说：回家
飞机钻入秋天的河水
天空，低于一株芝麻
花朵层层盛开，胀裂被城市冷缩的重
房屋的骨头如此坚硬
瓦片归隐。钢筋和水泥
赋予的雕塑的秉性
浸透肌肤
稻田干裂，连同
迈向一座山坡的脚步
在一个小土堆旁边
依靠昨日光阴垂直而立的膝盖
跪不牢一声亲切的称呼
蹦跳的，隐忍的，落魄的
稞子树被风刮疼了
哗啦啦，哭声
拂过一双干涩的眼睛
2
看见这些忠诚的田地
我依然，咬牙切齿
虽然它们以旺盛的生命
和随风摇曳的希望秉承初心
看不见
稻虫、棉虫、玉米虫、菜花虫
它们声音里的快乐
早已失真在由身体而出的咸液
一个痂壳之下
净是叹息或牙齿交战之声
我的伯伯、四爹、兄娃
他们依然把身子骨
插在花繁叶茂的田地里
只是少了我不堪劳累的母亲
她躺于山坡
揉着成分复杂的眼睛
3
一个被农事几近抽空身体的老汉
对他的儿子儿媳和孙女说：你们回家去吧
柴门小院东北角的桂花树
摇了摇身子，摇了摇八月
高楼大厦血冷
冰碴子晶莹，难再剔透
如这藏于天南海北
定向飞行的村庄
走出村口时，刺痛尾随
我又失去一根飞行的羽毛
它跌落在难以收回的覆水
而黄昏，正一步一步逼近
爬上楼层，打开房门
回家
由此，我又开始
把这个不垢不净的词语
一半浸入海水
一半投入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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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28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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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28 11: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