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得经
农人的稻田无数次被犁翻滚耙
稻田里的禾苗总有不入流的几棵靠边站着
不是被草掩盖了就是被土浇盖着
有时还要经路牛咬了头，再一次的返青
每当割稻子时不是被荆棘划到手
就是被凸起的土抛起禾镰割到脚
仿佛是上帝在此有意标注伤痛
仿佛考场上熟睡的孩子无意梦想
仿佛贫瘠之地没有绿意的渴望
仿佛同一世界上少数人的不幸
只有活该……
那些叙利亚及非洲的孩子们
这样的禾苗被农人种下的那一刻
就有了苦难，就有了一本农人的稻得经
就近的日子锁着几声蛙鸣
早上还有更早的早上
晚上还有更晚的晚上
我走在校园的操场上上过落叶，孵出黄昏
密铺的防水砖旁下水道处，被铁箍出几声蛙鸣
没有青草，没有禾田，没有水域……
有一条密封的隧道，黑暗永久。可我仍然听见
几处蛙鸣，此起彼伏
几条被禁锢的生命不息的咏唱
剥落
同样是云的孩子，我们却爬在了挡风玻璃上
渐渐潮湿，渐渐淋漓，渐渐游走下坠
一点一滴像是剥落的晶莹
像是昨夜被剥落的灯盏，还有星星
后半夜住院部的走廊上，铺满了荧光的白
静立在这头的影子无法移动向前
只有风吹着挂在上头的衣物展着翅膀
喊魂
百姓祠堂里飘来歌声。一棵老樟不见。
去年移民于此，见它正吊着瓶。
迟疑，倒了回去，尸骨都不在。
活了这么多年的老樟，一移就没了。
它的坟地上，新来了几棵小樟，仿佛
一切都没有发生。南山高处，传来人的呐喊声
喊吧，今天九一八！那棵老树上，
还挂着，当年抗争兄弟的英魂
就让，他们和树，一同被喊进山里
瘾
活着是有瘾的，看众生。
死去是有瘾的，看三毛。
权力是有瘾的，看君君臣臣。
然最有瘾的是，繁殖与性爱。
一个个把物质的与精神的扩散，
扩散到令人发指……
让后人一个个瘾成——君子。
束腰的一粒水，滩成往事
能推到无语的境地，一粒水束腰站起
一群，它们来到我家。从厨房到客厅到卧室
倾诉，游走，都在寻找心中的大海
在欢迎与不欢迎之间，我老了。立成
锈迹斑斑的阀门，水龙头。栓住它们
已够久，我无力继续。一场惊悚，还是来到
我无法从一片汪洋中拔出自己，
用一颗泪的混浊与同宗会聚。贵贱显无知
上帝断了源头，无数的生命如水
像一滩往事，等待签收。空空的世界，
在有序中无序地侧漏，又被滩干及挥发
漂泊
这样一个词语，我不愿提及。它像
一本没有封面的书籍，储藏在我心里
澳大利亚的留学生活，强行插入我的阅读。
方鸿渐变得清晰，但与我无关。张爱玲的
晚年孤独，如呈放在冬枯冰霜上的泪珠
之落叶。我倒像是，被母亲牵着流浪的魂魄，
非欧阳修。风在寒冻眼睛的落魄，
如兵临一城下，见多年不见的他乡
下一场故乡雪的奇遇——已经远去
忙碌页码记
打开一晨曦，到小学门口。
打开一钞票，给了儿子。
交待中午自便，明知无饭团购买，当作不知。
掉转车头，去接其妈，
送凤岗医院吊瓶，车程一小时。
待点滴完成，归来时已是午后，
急匆匆吃完泡面，上班。
一日，两日，三日……
女人剧吐厉害，无法承受。
瘦弱体无力，水食不进。
其中仍有工作电话打来。
手机不在服务区，上面发文罚款。
来去的路上，堵车。雨拍打车窗。
红灯时，一只淋湿的雀儿，落在我的车头。
它啄了啄挡风玻璃，
驾驶室内未吃完的面包，颤抖了一下。 |
发表于 2019-9-22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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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9-9-26 15: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