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精神病院》 
 在护理员的怒声喝斥中
 他依然对着我们
 不屈不挠地质问:
 可不可以好好说话!
 可不可以好好说一句话!!
 可不可以好好地说好一句话!!!
 
 我在他面前感到羞惭
 不仅因为相对于他这个精神病人
 人们把我称为好人
 还因为人们把我称为诗人
 
 
 《疯子》
 
 那个疯子,一遇见好人就怒斥:
 你们总是隔一阵就来一下子!
 
 遇见的好人一拨又一拨不同
 他依然怒斥:
 你们总是隔一阵就来一下子!
 
 去精神病院的好人
 在好人的世界中
 身份,和所为,各不一样
 他依然怒斥:
 你们总是隔一阵就来一下子!
 
 他真是不可救药的疯子
 他把我们——好人们
 当成了同一群人
 干着一样的事——
 
 总是隔一阵子,就来那么一下子!
 
 
 《去精神病院看望李赵(1)》
 
 护理对我说
 他近期安静得很
 没事就在书里钻研
 见到我
 他告诉我最新成果:
 文字比人勇敢
 古往今来
 躲在文字狱外的人是多数
 躲在外面
 看被文字狱的人
 幸灾乐祸
 而从未陪着因言获罪的写作者
 进过任何一个文字狱的
 中国字
 则几乎没有
 
 
 《去精神病院看望李赵(2)》
 
 他向我们预言:
 广场舞会一直兴盛下去
 至少一百年不变
 问他理由,他说:
 广场啊,就是空地
 凡是空,总要装点什么进去
 装进精神,还是装进
 物质的身体
 这可是一个
 大是大非的问题
 大是大非!
 关于
 装——什——么——进——去——
 他说最后一句时
 手指重重地
 戳在我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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