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租居
要走了,回老家。
麻黄的珍珠鸟,对不起!把你圈养了五年。
放飞你,小家伙,你是这个城市留给我们的惟一念想。
除了这房子,什么都得带走;一针一线,还有老父母的祭品。
房东的脸色,漂泊的辛酸,丢入狼藉。
绕过一道道高墙,才深知水泥地面长不出庄稼,方言离不开祖母。
……
走了,租居。就像风中的两粒尘埃,永世不再相逢。
上路,带好怀乡的疼痛,还有糟糠和儿女;
老家不远,就在人生的极地……
2010。7。7于武汉
迁徙
为什么要把方言和祖坟抛弃?为什么要以一万斤稻谷换一平米的交易?
这究竟是哪儿?一家劳雁飞过寒冷的天空!
小区鸟儿花草比人有情,她们在风中打着招呼;密集的门窗,正转着基因。
滚动的纸屑唱着流浪者的歌,灰尘没有户籍。
西天那轮明月,成了我们的故乡。
几只落泊的蚊蝇飞进新居,勾起了老妻无由的怨嗔……
“别伤害它们,它们是我的兄弟!”
2012.8.12于武汉新居
移居所思
付出一叠大钞,我们就成了都市的居民;家私结束了苦难的飘泊,做梦不用去担忧口音。
新宅通风敞亮,花钱买的阳光斤两秤平;这是我们所占的唯一便宜
妻絮叨把发白在异乡,让黑的飘逸永留故地;
小女不愿重复传统的衰老,她说即便成蛹,也要于荣华中再生。
我的哲学没她俩单纯,这儿还不是不变的栖身。世界虽大哪儿也不容白白呼吸,地球是最大的庄主,它的帐簿上记着我们还不清的租金。
人一辈子,忙的正是这活命的成本……
2010。7。30于武汉
接近最后的远行
声声雁鸣,划过晚秋,铭记咬破的血唇。
怀念一种饥饿。
仇恨如花已谢,亲人的坟上灯火通明。
我已是孩子们的故乡,哪里有一面无尘的坡地?
拔地而起,从一团黑泥中抽出身来,天地目瞪口呆,没谁相信,一个人竟和藕一样白纯?
从来无有今天的释然,永生不可能回去,我已完成了卧底的使命。
一阵鹤唳,风声带雨;空中萦回着老去的尊严;
远离熟悉的月光,人才有更美的孤寂;重生于一片湖水,我有了一块干净的葬身地……
2012。8。18于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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