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扩大人间
每次回家，当我们
一道道打开
小区的门，单元的门
入户的门，房间的门
轮椅上偏瘫的母亲
都会朝我们露出微笑
这多像，上天
赐予我们的礼物
一层层包装如此华美
如此阔大
而核心只有一个
瘦小的母亲
2）倒背着手
在村子里走了走
遇到的孩子们我已不再相识
对于故乡
我有20年的空缺
可眼睛明亮的孩子们却指认了我
———多像老丙现
这让我多少感到欣慰
至少有人从我的容貌里找到了父亲
3）在竹竿园
我发现，有些竹子
也弯曲
也低垂着头
就像再刚直的父亲
为了孩子
也会对世界深深地鞠躬
4）过臭水塘
一层虚幻的漂浮物
让水塘千疮百孔
倒映的房屋，树木，行人也千疮百孔
每次经过，我都会加速
像丢一块石头后
不断破裂的气泡
太阳，月亮，和星星们
别无选择
每日每夜仍在水里洗身上的光
5）石台依旧
门前的石台落满了灰尘
我有清水清洗了一遍
再用毛巾一点点擦干
这是父亲习惯坐着的石台
父亲坐在石台上吸烟
也在石台上低着头，打盹
现在，我坐在石台上
眯着眼睛，向远方眺望
6）仰望天空
要做就做乌云
所过之处
要么让你
如临大敌
要么让你
如遇至亲
白云太假
明明眼含泪水
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7）幸亏有风
在父亲生前居住的小院假寐
把院门打开
让风一阵阵晃动门环
仿佛有人来来往往
不停地忙碌，像父亲还在
8）听大悲咒
闭着眼睛
我能看见父亲
从田间缓慢归来
慢慢放下锄头
慢慢坐进院子中央的摇椅里
慢慢地摇晃，然后
慢慢地，消失了……
9）喃喃自语
在人间我已遍租房屋
作为落脚之地
父亲，我们把您安葬在了承包地
租期30年
父亲，现在您是一捧死灰
所有的灰烬
在成为灰烬之前
都是火焰，父亲
您曾经也是一团火焰 |
发表于 2020-4-6 0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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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6 17:05
发表于 2020-4-6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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