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使命
我从未自认为诗人,生活中也仅有少数人称我为诗人,平时虽写些自称为诗的东西,我却始终认为自己不够格。
想想拜伦、济慈、荷尔德林、兰波吧!他们有的是幻想、激情,也不乏勇气,与世俗、旧我决裂的勇气,更具有因幻想、激情激发起来的行动。拜伦瘸着腿奔赴战场,兰波以其纯洁无瑕的躯体投入冒险与流浪,我呢?
我什么也未做!空有幻想,过早接触了博尔赫斯式的玄想与书斋气息,过早养成了忍耐,屈从,逆来顺受的性格。所有这些都在戕害着我仅有的一点天赋、才气,所有这些决定了我永远成不了伟大的诗人。
我想,缪斯女神曾钟情于自己,只是后来的生活中,逐渐丧失了自我,丧失了睥睨世俗的勇气,一步一步沦为生活的苟且者,最后被它看透,为它鄙夷和抛弃。
这是活该!
因为一个丧失精神支柱的苟且者,丧失人生价值追求的人,不要说成为诗人,即自认为人也不够格。
那么,诗人该怎样活着?
日常生活的琐碎平庸历来如此,至今尤甚,崇高使命,神圣业已退缩,遍地金钱,为金钱而呐喊,为了生存,你要流下屈辱的泪水。这样的时代,诗人本身是多余的,诗人的活着即是耻辱,但能感到耻辱,并把它化为创作的冲动,是诗人区别于一般人的地方。
诗人感到多余却能并不安心地活着,够了。
诗人应如何写作?
这第二个问题基于第一个问题而提出。
无可否认,当今文坛搞文字游戏,特别是诗人,有一些是文字游戏的高手,什么献诗、情诗、哀诗、颂诗,无病呻吟,空洞,故作高深的居多。我想,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写首献给自己的哀诗呢?这诗不需要刊登,仅为自己而写。
而恰恰这些无需刊登的诗,往往是优秀的,怀着使命感,大悲大苦,大喜大乐的。
这就不得不提荷尔德林,他的写作始终指向天堂与神圣的祖国,在平庸的环境里,他怀着无比崇高的使命写下每一首诗,生前默默无闻,死后却像湮没的太阳重放光辉,被后人接受与尊崇。
荷尔德林是不乏爱的。
任何诗人都必须有爱,才有恨,有大关怀,才有大蔑视。
诗人的使命是承担世人的爱与恨,幸福和苦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