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钟(外二首)
苍凉
这是杯子。杯子。
她白玉晶莹。
小手还握不住
另一只瓷杯
蜂拥的影子。纷至沓来的梦。
一一显形:杯子与生活接踵而至。
所有的物事跑步报到,
并以其本身影相昭示自己:与她相认。
更早一些。也可能迟一些,
杯壁上的人走过。不早不迟。
闪亮的时间。物事的早晨。
她的炯炯目光举起一个白亮的杯子。
里面有捉不住的罄音。世界空虚。
一只鸟儿唤醒早晨。唤醒杯子。和水。
这些枝微与末节带着温度。
几十年后,她将与一个陌生人交杯。
婚礼的意义,在叮当之声中完成。
延长。端平一杯水的途程。
一只瓷杯。此时撞响声音:
触摸到那凉凉颤动的杯壁
有种东西瞬间躲进,
她四个足月的瓷白身体。
愤怒
她愤怒地一挥。
书脊倒下。
一起的文字,
沉默于她的威仪,
俯伏在脚下。
这些分行文字嚼碎的人世,
尚未领略的滋味。
空概念。她是一张白纸。世界亦是。
一个王朝的叹息,
不足压制她偶尔涌来的一个呵欠。
小手触摸历史的感觉
生疏。张开也拿不下一本书里的歌谣。
这些繁杂重复的书写,
制造了她生活最初的第一份重。
苹果
一个苹果的早晨。
她裂嘴笑。
四个月的身躯。
藏着甘甜。汁液飞溅的丝线。
碰到太阳在苹果上种的光。
会突然发声。
张嘴。没牙。黑洞。
深深。吞噬的世界。
秘藏的味道。
再生的光泽。
一把刻刀。
一直在加深。
2020,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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