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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异乡收割秋天 《秋风起》
秋天在十步之外 被风裹着
跟尾气拉锯 寻找霓虹的缝隙
斑马线面无表情 模仿老家沉郁的树皮
不在乎裸露的疤痕
血液还保持夏天的流速 拖着一粒盐
试图绕开七月流火 必经的隘口
接近城市拐角处那一丝光 在秋风到来之前
愈合肋骨深处的暗伤
而风中的炊烟一次次转身 跃上路边的广告牌
和那个高傲的妹子 说起乡下的荤段子
呛乱她暧昧的眼神
《关于收成》
不习惯怀念 在风起时说出收成
就这样接近秋天 城里的花开得正艳
草坪依旧绿得夸张 坐在花朵间的孩子
阻碍了季节划过的指尖
家乡的玉米花 正开在父亲的草帽上 肩上吧
锄头极尽最后一丝力气 破译秋老虎堆积的密码
农谚里明灭的烟锅 把村庄连接粮食的土路
越吸越短 辙印里埋头奔跑的蚂蚁
用最后一个冲刺 超越粮仓的高度
坐在花间的孩子睡着了 季节的指尖拐了个弯
我被点穴了 只能静坐
坐在路边的广告牌下 静坐在秋天的幻想里
用意念喊出属于我的那朵云 在父亲刚撒完种的麦垄上
下一场雨
《收割秋天》
父亲收割玉米的时候 我奔波在没有秋天的城里
我甚至羡慕那头老牛 当父亲干硬的掌纹与镰刀把上记忆
再一次重合 打开秋天的密码
它再一次与父亲并肩 称兄道弟
母亲在月光下剥玉米皮的夜晚 我正匍匐在城市的—1层
把一些长长短短的文字 分行
分成错落有致的句（锯）子 用枯燥重复的姿势
一点一点 剥自己的皮
风收割秋天的时候 我也在收割
混凝土上斑驳的盐 收割咸涩里的荒芜
荒芜里生长的骨感的钞票 模拟镰刀挥动时
脚手架难抑迎上的冲动
你不知道蝴蝶的忧虑
《你不知道蝴蝶的忧虑》“别再假装成，蝴蝶了”
日子想从左手起飞
她的左手掐出一朵兰花
右手模拟夕阳，拨亮黄昏
她不是一朵蝴蝶兰
刀锋划过弯曲的日子
她一口一口地吞咽
多余的光阴
被一层忧虑慢慢覆盖
《他留下的木偶》
“天南树树皆烽火——”
她读不出木棉的味道
她生养在北方，北方的木头是
冬天的火把
她在一盆火里淬炼那个人
手势无限接近
火苗点燃内心潜伏的蝴蝶
蝴蝶扇一下翅膀
墙上的木偶就动一下
《对雪》
她推窗，要把冷推出去
窗外也冷，是白的
六角形的苦难一朵朵，在传染
“鸟无踪迹，或被雪囚禁”
山外有山无？她在山外
在高楼里
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
我将喊出你的名字
《我将喊出你的名字》
我将喊出你的名字
熟悉的名词，在田野里
长出叶子，结出果实
我们就像两个浆果
内心洁白，身子挨着身子
摩擦出火花
照亮黑夜。我要喊出你的名字
喊出一面山坡，一群白羊
喊出虫子与河流
喊出血和痛，苦难和幸福
牛羊入圈，大风停歇
我会喊出你的名字
渴望生与死
都在其中，溺水还是土埋
让人充满幻想
阡陌交错，冻结的天空里
大鸟缓慢飞过
《空气里是拥挤的》
空气里是拥挤的
稻谷站在路边迎回
霜降、白露、枯黄和大风
稻穗里是拥挤的，扬花、灌浆、结果
颗粒饱满，秋意甚浓
空气里有植物味道
牛羊的粪便
大雾迷茫，道路疏朗
山坡上全是灵魂
一遍遍地喊，喊醒地下的人
喊会丢失的小路
磨好镰刀，编好草帽，接近植物
交出身体和汗水
大鸟飞过十月的河面
大鸟口含粮食
飞回村庄，在黑暗里
和父亲交换光芒
《你身体上的一切都是我的》
明月是我的，田野是我的
你身体上的一切
都是我的。稻谷、小路、霜花
牛粪和车辙是我的
花蕊里的蜜蜂，草丛里的月亮
是我的，凉冰冰的
伸向空中的手，试图截取的风声
是我的。大风吹过屋顶
屋顶上有霜，田野里布满脚印
东河湾上的鱼群
和鲜花，瓦罐里的白开水
是我的，石块洁白
霜花落地开放，我站在杂草之上
看一朵野花
如何高高举起秋天
《小鸡的梦是圆圆的》
小鸡的梦是圆圆的
鸡蛋一样，在田野里滚来滚去
偶尔发出几声叫喊
也是嫩绿的。大狗的梦是亮堂堂的
心里没鬼，所有不用蹲下身来
捡拾石块，扔向黑胡同
我的梦是辽阔的
村庄、田野、粮食和牲口都在里面
站在河边，对着星光说话
你的答复也在里面
《有人在砍树》
冒着青烟的手提电锯
发出巨大声响
枝枝叶叶铺满一地
散发出芬芳，多么残忍
我在等待那棵树
准确落在设计好的位置
倒在秋风里。那是一棵多年的树
离家打工的那个人
多年未露面，现在站在大树前
和一群人指指点点
制造阴谋
树就要倒下，树坑很快就会被掩埋
一座三层小楼就要盖起来
他的儿子，我教过的学生
就要结婚了
整个上午，我坐在门前
看着那棵树倒下来
倒在秋天的阴谋里
《我有一盏回家的灯》
阳光真好
植物呈现出茂盛之势
达到极致的美，总是让人伤心
害怕今天过完
它就凋谢、颓废
收起蓬勃的心
站在田野里，右手稻谷
左手高梁
村庄里的树高出白云
仿佛它们有勇气
走得更远。可北风紧紧逼来
柿子树下
母亲把灯盏挂在风中
十月的第二天
我还无法准确说出她的伤痛
我爱这繁盛的季节
我爱瞬间过后的漫漫黑夜
我有一盏回家的灯
挂在母亲的额头
《明亮起来》
躺在床上就能看见天空
空荡荡的，没有飞过的痕迹
没有我要的飞翔
没有热血。枝上的叶子
青一半黄一半
落入泥土的叶子
变黄变黑，发出令人颓废的香
北风啊，减慢你侵略的脚步
我还没翻过山坡
没收割稻谷
没拯救一只鸟的逃离
现在我躺在床上，看着天空变暗
叶子变黑之后
再一点点明亮起来
《我就是这个村子的》
没有鸟的树林
该有多寂寞。天空暗下来
看着日子溜走
人群老去
遇见的孩子我喊不出名字
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为何望着树林不语
他们不知道
那里曾是一座村庄
叫龙庙，我在那里长大
经历饥饿、鄙视和快乐
然后走出村子
走向站台。三十年了
我慢慢老去，儿时的伙伴
大多已结婚生子
现在围着我的这群孩子
就是他们的。我无法告诉他们
我就是这个村子的
住在龙庙集东面
向着树林深处走出
我家在路北，每年七八月份
大水会淹没门前的路
我们划着船，去远方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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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17 0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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