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柿子树
现在它开始挂果
河水能在夜间
听见果子成熟的声音
一株柿子树，仅仅一株
在河边，远远看去瘦骨嶙峋
象一只埋首的单腿白鹭
当然它不是白色的
也并非枝繁叶茂
相比近处的橘子树、桉树
还有桂花树
它显得衣衫单薄，仿佛
民国的教书先生站在水边吟诗
我从山坡上往下走
看见它披挂的小灯笼
还未红透
泛着令人酸涩的光
由此想到它在成熟后
是否与我有着相同的命运
风车下的牧场
九月的第二周
秋天来了
你能如此准确地预知
源于这片土地
赐予你一份终老于此的自然指南
风车安然度过雨季
现在，它的转动回应了星空
狮子座在昨夜去了远方
不知道它明年的今日
还会不会重返山巅
牧场在正午的阳光下起伏
马匹是安详的
围栏，被拆除了几块剥蚀的木栅
它们无视缺口，依然在栏内
踱步，沉思，或者默想
寒冷的日子
还要等些时候才能抵达
这个季节，你不再离开了
你和草原所期盼的一场场大雪
终会到来。如同
满山遍野的草木正在枯黄
最好能下雨
这是雨水的节气
这是理所当然的下雨的季节
土地在乡下摆开了阵势
迎接春天里的节日
孩子们上学去了
狗和猫失去了玩伴
它们成为田间地头的肇事者
追逐麻雀、山鼠和家禽
云状的树林在村外
让人误以为是山雨欲来前的乌云
白昼里的光线好不了多少
一时上雾，一时风起
泥土裂开嘴
渴了整整一个冬天
每天都要进城上班的李家人
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天
我听见他长嘘一声
最好能下雨
哪怕天天脚裹泥泞
灯塔下的暗影
那被光线切割的形状
并不规则
那是一个黑色的楔子
卡住灯塔和一块巨大的礁石
涨潮的时候
海水冲刷；而它仍在
海水冲不走一片暗影
我要说的那个人
住在暗影里
现在我看清了，那里面
有一幢倾斜的房子
我相信房前屋后
遍布他的青春和大半生的光阴
他告诉我十四岁上岛
从此，再也没有离开
他熟悉岛上的每一粒泥土
和每一株草叶
每一艘船的经过和汽笛
但他对命运的认识
一无所知
寻找牧羊人
整整一天，我都未能找到
一个象样的牧羊人
只有成堆的羊群
停留在海拔渐高的斜坡上
当风吹过时我听见
它们的牙齿咯吱咯吱磨草的声音
诗里描绘过的牧羊人
我没能遇见
而我此行的目的
就是为了见到牧羊人的样子
我把这个念头告诉当地人
他们笑了。他们说
哪有什么牧羊人？我们的羊
都是自己放的
我的失望如雪崩的皱纹
我对牧羊人这个浮想联翩的词
义愤填膺。我不知道
我是来错了地方，还是根本没有
牧羊人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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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21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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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22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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