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组诗）

纪永亮

在路上
               
我是应该把路写的大大的
还是写的小小的
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脚步去形容
          大路小路，长路短路、高速路、快速路
          乡村的土路、城市里的柏油路
当然最难形容的是盘山路，辟如十八盘
就像是人生的十八盘

许多人不打招呼就走了
那些曾和我一同走过路的人
或是路过的人，也许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只是擦肩而过
在一条路上行走是缘分
哪怕只是一步也充满惊心动魄
因为人有时候就是一步
就拉开了天大的距离
一步步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在茫茫的人海里有的走散
有的走失

我去过许多地方走过许多的路
从城市早年坑洼的马路
走向一马平川的高速路
从故乡的土路
走到海德堡的哲学小路
从青藏高原的天路
走到十八盘山路
我喜欢路，走路、看路
有时走的欢畅忘乎所以
有时看得心惊肉跳痛哭流涕
有时看的晕头转向

我曾经在远方的街头
一个圣诞的夜里迷失过方向
我也曾在自己的家门口
找不到回家的路
所以我固执的认为看路
就如同看人的心神

从飞机上往下看路
路是一条细细的短线
    从盘山路的山顶上往下看路
    路像愁肠，千回百转
在青藏高原看路
路很直很直，直通天边
在乡村看路
那些路都是小路曲曲弯弯
像乡下人的脊背
弯曲的脊背上都是风景
有野百合、野杜鹃、野玫瑰
在戈壁滩上看路
路两旁黑色的烁石
让星光变冷变硬
散落在烁石上
牛头的骷髅、马的骨架
隐藏在石缝里的骆驼草

在城市里看路
路像梦一截一截的被切成了香肠的形状
有的路被高楼砍掉了头
成了断头路
在高速路、快速路上看路
看到的是被限速、被提醒、被指示的车流
在哲学小路上看路
看到的路是一只手
一个巨大的问号

虽然我去过很多地方走过很多的路
我却始终没能走出
我生活的这座城市
走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原来的路上
想来想去
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对于路来讲无论什么样的路
都是人的宿命
无论什么样的路我们都是过客
在路过

在路上行走的人
从一场雨走向了一场雪
从落满枝头的花朵走向萧瑟的秋叶
从一条小溪走向一条河流
我曾在青海三江的源头回身向后望过
三条江，每一条都是一条路
都向我举起过拳头
我带着三条江的凶险路过
每一个人生的路口
也带着三条江的温柔
站在红绿灯下
至今当我路过每一个路口时
我都会担心有激流突然的从温柔中醒来
所以我学会了从凶险中出发
在温柔中避险
我的故乡已是秋天
在路上，我看见落叶
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2022年7月19日星期二

    城市的院落
               纪永亮
这时你会看到
          雨水、落叶、灰尘、夜、星光、雪
          都落在了院子里
          当然阳光和星光不会同时落下
          风和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永远是过客

在这座城市里我的院子不大
占城市面积的百分之零点一
就是那么大的院子里种着四季
四季里有三个季节长满绿色
开着花朵
只有冬天是空白的
如同一张古老的宣纸
年复一年的等待一支有气魄的笔
给装着山河的心涂满绿色
给我这小小的院落
画出温暖的爱意

有爱的地方——
就有鸟、蝴蝶、蜜蜂也会飞来
相思树会在羞涩中披上盖头
此刻，屋檐下的那个家庭很热闹
雨燕们正忙着娶妻生子

树上的阳光
永远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像弥勒佛
用大肚容天下难容之事的肚量
把手里的光线一寸一寸
延长到我的脚下
在我的明亮里
投下一片树叶的影子
像沉思中的叙事断断续续

秋天是我的心理
红色、绿色、黄色
那种斑斓很矛盾
就像我希望又害怕阳光跳下枝头
把光线一分一分的收起
我会开始计算我与枯枝的那段距离
等待着一场孤独
敲开风雪之门
无论是往里还是往外
我居住的城市和我这小小的院落
都会生出荒原的味道
                   2022年7月20日星期三
     
现实中的人
                 纪永亮
人在现实中把一个小我放大成
          一个虚幻的影子
          把脚步停在了一百层的窗前
          其实不只是人类的脚步
          还有人类的眼睛都有不可抗拒的恐高症
          头顶的星星同样如此一头栽下
成为了流星
          头顶的白云也是如此
          一紧张就灰了一张善良的面孔         
          其实人是很复杂的动物
在现实中人像子弹
每一个念头都充满危险
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没人敢保证子弹在那一天的
那一刻会射向那里
          被压缩的人在生活的重压下
          被压缩成一颗米粒
          在以平方命名的灵魂版图上种下
          一生的判决
         
          其实听着机器的声音是一件幸福的事
与那些对着饥饿，听着枪炮声
面对死亡的人相比
命运有时是那样残忍
有时又过于客气
因为我们想着许多
怀抱着太多的心事
从未想过与命运有关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累了
对那些曾经膜拜过的日子我在产生
怀疑的同时
产生了厌倦之感
         2022年7月21日星期四
  
一封甲骨文来信
                纪永亮
从远古离恐龙很近的地方
穿越了历史沉寂
带着一种恐惧的信仰成为图腾
从生命的骨头中我看到了疼的形状
双手合十的占卜
让我看到从眼睛到地下
落下的泪瞬间成为石头
一颗一颗垒成了一座远古的山峰
带着泥土与天空的虔诚
一滴水成为了一条追问的河流
这一流就是几千年

那种疼痛的麻木与消失
一条鱼的回溯与产卵
我们无法找到
一条从汉字中离家出走的河流
我们的形象从象形文字里出发后
一路跋涉
在被金属镀亮的天空下
我们的胃口开始异常发达
所有的复活在庞大的胃动力下都成为一种
漂亮的借口
也许我们应该回到岩石上
重新寻找
山岩上我们真实的肖像
也许真实的爱是从一块石头开始的
                   2022年7月22日星期五
   
   

            
            

王法

学习佳作。提读问好

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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