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地记
再来的时候,大片油菜花
替代了草丛、湿地
令大地收起了荒芜和洒脱
故人已陌生,在花蕊中
碰了头,又各自离去
望向东边的山岗,山顶上的石龟
仍然只是翘首注视着苍穹
中间有否低下过头?三十年前
种植在山脚下的忧伤,蒙上了迷乱灰雾
你用金黄细小的钥匙
打开神的锦盒:流水和磐石
形成心灵的褶皱,瞬间的爱意
石龟缓缓转过头,或者说只有多年以后
才能看清:一片油菜花地
突兀、固执,镶嵌在苍茫之中
旅游鞋
在山中,爷爷被生活猎豹一样追着
一生不知磨烂了多少草鞋
那天,爷爷特地穿上我给他买的旅游鞋
爬高走低,去了一趟镇上
回来说这鞋真软啊
这让我忧伤:它对山路的修辞,来得太晚
拾荒者
她把自己称做“捡破烂的”
她说通常他们被大声喊做“喂,捡破烂的”
我窥见到了一个深藏的事实:他们
是神投放在人间的
使者,用物质的破烂,检验心灵的破烂。
交谈中,她的笑容
像一朵黑牡丹
仿佛与风雨烈日,达成了和解
我知道,有时候,腰弯一度,头低一分
便能达成心与心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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